所以只要往坏了想就够了,千万别想万一,没有万一!万一那可赌上的是你的乌纱帽!你跟乌纱帽也玩万一?
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要是不这样做失去的不过是一个可能立功的机会,就算是被问罪,也顶多是定上一个延误军机的罪名!了不起也就是丢个乌纱帽!
但是他要是跟南安郡王一样,葬送了四万多大军,,,呵呵,,,
现在别看朝廷是要把南安郡王赎回去,那只是因为郡王是朝廷的脸面罢了!你看着罢,等南安郡王回去了,大燕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把他撕了呢!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史鼐才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呢!本身就不是他的事儿,他主动往上凑干什么?
当然不出兵肯定也是不行的,不出兵,就是抗拒军令,这同样是掉脑袋的大罪!
史鼐要做的,就是等着局势明朗了,到飞龙骑脸那个地步,再姗姗来迟的带着兵过去走个过场就好了!
这样总没人说我什么了罢?了不起你们再气,我就说没得到军令,得到军令之后各种准备拖延了时间,等到准备完了,事情也差不多完了,,,
方逢时太明白史鼐是什么意思了!官场上这样的人还少了?方逢时自己也不愿意摊上这样的事!但是现在是你不愿意摊上就不摊上的?
史鼐这个人纯纯就是猪脑子!
往常要是你玩这套,那也就是玩了,大家就算是有微词,你做的这么不要脸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呢!
火特么都快烧到眉毛上了!或许此时出兵,就能解救宣府的危机,甚至可能就是挽救了大燕!
晚一步,大燕都特么没了!谁特么还管你什么时候得到的军令准备了多长时间?
这个蠢货自己为是,实际上就是压根儿没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最近和史鼐打对台打的方逢时身心俱疲,心里面急得火急火燎的,今天算是彻底的撕破脸了,表示绝对要参史鼐一本!史鼐这才不紧不慢臊眉搭眼的命令手下士兵备战!
就这,还不知道备战备到啥时候呢!
方逢时急得睡不着觉,这两天都是在城头上睡的,心急火燎的就是等着史鼐出兵,今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方才站到了城头上等着天明,想着不管如何,一到天明,就干脆的和史鼐分割!
史鼐想留在大同就在这儿留着罢,自己说什么也得先带着一路兵马去镇虏卫和蔚州待命去了!
虽然想的是很好,但是方逢时心中其实也没底,史鼐这个尿性,肯不肯分兵给自己还两说呢!
方逢时想到这儿,愁眉苦脸的站在城头缓缓的叹了口气,随后便见两个士兵急匆匆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方逢时心中一动,便是拦住那二人:“怎么回事?”
二人见是方逢时,方才抱拳行了个军礼:“巡抚大人,总兵之前放出去的两个夜不收回来了,好像是有特殊情况。”
方逢时闻言便是一急,眼珠子一转,别特么是宣府告破了,或者是鞑靼人真的转攻大同了罢!
不能啊,,,宣府到大同路上这么多军堡没一个来报信儿的,怎么就直接打到大同城下了?
想到这里方逢时更是坐不住了连忙的道:“快带我去!”
两个军士对视一眼,方逢时一拍大腿:“快去啊!”
两人不敢怠慢,这才无奈的带着方逢时急匆匆的下了城头,城门开了条小缝放了两个夜不收进来。
夜不收就是军队当中在夜晚工作的斥候,一般都是军队当中身手最好,最机敏的士兵,当然装备也是最好的!
两个夜不收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在黑漆面鱼鳞甲,头上带着飞碟大帽,腰间缠着皮带一边是箭壶一边是刀,背上背着马槊和弓,腰间还有一个象征身份的木牌后面则是挂着装饰的狼尾。
见到方逢时之后,便是翻身下马,方逢时急忙道:“什么情况?”
两个夜不收用极其简洁的语言快速道:“北面,来了两队人,前面一队只有十几个人,后面跟着大概一两百号人,正在向咱们的方向来!似乎是在追击前面的十几个人!”
方逢时闻言一愣,随后便是问道:“看清楚是什么身份了吗?”
两个夜不收点头道:“是蒙人,至于是鞑靼还是瓦剌,不清楚,双方没有交火,只是追击,后面的人用蒙语喊着什么,离得太远,我们没听清!”
斥候嘛,肯定是会蒙语的,但是夜晚看到这么多人,两个人也没敢露面没敢离太近,大概的观察一下之后,便是急匆匆的回来报信了。
方逢时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身后的军士见状便是提醒道:“大人,是不是先通知一下总兵?”
方逢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随后便是独自的上了城头,显得十分忧心忡忡的样子。
几百人?追击几十人?说的是蒙语?这什么情况?
方逢时来不及细想,便只听耳边一声尖锐的哨声,随后城墙上负责观察的士兵便是高呼道:“打旗语!有不明骑兵,自北方而来!”
尖锐的哨声响起之后,原本静谧的城头好像瞬间活过来了一样!
无数躲在城楼内休息等待换班的士兵们都是清醒了过来,守城校尉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到高处士兵的旗语之后,便是急匆匆的扒着墙头一看!
随后便是急忙的转过头大喊道:“击鼓!戒备!”
这一道命令一下,城头上正在待命的士兵便是井然有序的各自就位,城头立马响起了鼓声!
城墙下待命的军营也是迅速的排队跑步上了城墙,这些都是预备队,真的接敌之后,城头各处都需要支援!
四周瞬间便是变得紧张而急促了起来,城下待命的指挥也是急匆匆的上来了,看到方逢时一愣便是劝道:“巡抚大人还是先下去罢,一会儿这里可能就危险了。”
方逢时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众人,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却还是望着远处那的确是越来越近的黑点,以及耳边逐渐清晰的马蹄声!
那指挥也就是嘱咐了这么一句,便是急匆匆的迎上了城墙上已经待命的三名校尉:“怎么回事?”
“北面有不明骑兵靠近,夜不收刚刚也证实了,是蒙人!人数大概在几百人左右。”
指挥和方逢时的疑惑是一样的,几百人?况且就这么直接避开了所有军堡,直接插到大同府了?这是干啥来了?送菜?
不过指挥也懒得想那么多,总而言之直到是敌人就够了,因此只是挥挥手:“接敌!”
“是!”
当即士兵们便是剑拔弩张的等待着敌军的接近,指挥也是扶刀站在城头,双眼微眯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慢慢的举起了手,城头上的士兵便是齐刷刷的拉开了弓!
“嘎吱!嘎吱!”
城头上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指挥的命令,只有一声齐刷刷的拉弓铉的声音之后,便是又寂静了下来!
正是因为这么静,所以下面跑着的人跑进射程的时候,呼喊之声也瞬间传了过来!
指挥看到到了射程内了,便是双眼微眯,刚要开口,便听一声:
“且慢!”
指挥一愣,一口气差点儿憋在喉咙里出不来呛死!同时也是万分恼怒!
谁!谁特么这么不懂规矩!
不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散了这口气,对于接下来接敌作战那是致命的!
方逢时却是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大喊道:“且慢!都住手!”
指挥看是巡抚,这才收起了些许怒气,却也是有些责怪的无奈道:“巡抚大人,这马上就要开战了,您还是先下去罢!”
方逢时立马便是挥手道:“开战?你见过几百个人来打大同的吗?鞑靼人脑子被驴踢了?”
指挥无奈的摊摊手:“不管怎么样,总归是出现了这么个情况,我们只好先接敌再说了。”
方逢时呵斥道:“都住嘴!先听听下面的人喊得什么!”
指挥闻言这方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一阵腹诽你一个文官跑来指挥我武将该怎么办?
方逢时却没搭理他,只是侧耳听着,,,
“我,,,放我们,,,”
“,,,是安达,,,放我们进去!”
方逢时看向一旁的指挥:“说的是汉话,要放他们进来?”
指挥无奈的道:“肯定是一些要他们进来,不然就屠城之类的恶心人的话,您还是先下去,交给我们处理罢。”
方逢时摆手:“不!听着!”
“我乃安达之孙!,,,放我们,,,进去!”
方逢时一愣,随后便是缓缓的瞪大眼睛:“开城门!准备阻击追敌!”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是大惊失色,那个指挥也同样是有些震惊的看着方逢时:“大人,您,您说什么?”
方逢时揪住指挥的脖领:“我说!开城门!准备阻敌!”
指挥闻言便是咽了口唾沫还以为方逢时疯了:“大人,这,,,岂能随便开城门呢?”
方逢时一推他:“你没听到吗!他说他是安达的孙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指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小声道:“我还说我是宁国侯贾璟呢,,,”
方逢时一拍脑袋:“不管怎么样!先开城门救人!”
指挥叹了口气:“您看,是不是等总兵大人来了再说,,,”
“我说!开城门!立刻!马上!你知道你们会错过什么吗!你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就算是不对,几百个人,你们怕个屁?”
指挥一阵苦笑:“谁知道这是不是敌人的苦肉计?实则是为了赚开我们的城门?”
有不少这样的桉例,一群人被追杀或者是跑过来冒充友军,城头上的士兵不清楚,湖里湖涂的开了城门,后面跟着的大军迅速便是一涌而进占领城墙的!
方逢时被这帮榆木脑袋都快气死了!当即也顾不上文人仪态破口大骂:“你猪脑子啊!有用苦肉计,就这么放着跑,不追杀不放箭的?就算是,几百个人赚开你的城门?”
看那个将领还是有些不敢下令,方逢时便是咬牙挥手:“如果大同有失,本官一力承担就是了!”
指挥张了张口,就算是这样,到时候大同都丢了,大家一块儿玩儿完,你承担责任又有个卵用,,,
方逢时瞪着他一字一句的骂道:“开!门!”
指挥看着方逢时的眼神咽了口唾沫,只能是无奈的挥手:“开门!准备阻敌!”
“不行!不要开门!不,,,”
身后传来史鼐气喘吁吁的声音,指挥一愣,方逢时心里暗道坏了,随后便是迅速抢过指挥权,大吼着:“给我!开门!”
“轰隆隆!”
大同的大门轰然打开,从中奔出近千名早就战意昂扬的骑兵,迅速便是向着那些蒙古人冲去!
原本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儿里面,粗重的喘着气,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越来越近的追兵,感觉嗓子里火辣辣的疼的巴汉纳吉见状,顿时便是放松了下来!
成了!我们逃过来了!
巴汉纳吉本来已经绝望了,顿时便是兴奋的欢呼了起来!
他的妻子比吉女也是展开了原本惶急的皱在一起的眉头,兴奋的叫道:“台吉!我们成功了!”
巴汉纳吉低头看了一眼妻子,从未发现过成亲这么多年的妻子原来这么美:“是的!我们成功了!”
比吉女也是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巴汉纳吉,巴汉纳吉一时没忍住,便是深深的亲吻了自己的妻子一口!
比吉女顿时情动,但是双方也都知道现在还不是完全安全了下来,于是都是浅尝辄止,比吉女很好的掩饰好了自己的情意!
巴汉纳吉兴奋的对着迎过来的大燕骑兵高呼:“我乃鞑靼大汗安达之孙!特来投靠大燕!我后面的是鞑靼的追兵!还望大燕天兵剿灭之!”
巴汉纳吉四周的追随他的人看到面前的大燕骑兵都是有些微微的有些警惕和畏惧!
这些士兵身上穿着统一整洁的黝黑盔甲,就连脸上都戴着面甲,在晨曦中闪烁着寒光!
等到他们从自己等人身边风一般的疾驰而过之后,众人这才不免的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也是不免的生出几分怪异之感!
他们,,,居然头一次见到大燕的军队这么高兴!
身后的追兵们似乎也是看到情况有些不妙,急忙的便是调转马头要跑,但是追击了近两天三夜,这些士兵和马也早就是累坏了,那里还能跑的过精锐的大燕边军?所以很快便是被杀了几个之后,剩余的火速投降了,,,
而此时的大同城头上,史鼐正火急火燎的质问方逢时:“你干什么!谁允许你打开城门的!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要是大同有失,你的责任我的责任?”
方逢时冷冷的看了史鼐一眼,随后一言不发的便是朝着城下走去,他要去会会那个自称安达之孙的人!
巴汉纳吉等人很快便是进了大同府,同时也是瞬间便被士兵们控制了起来!
巴汉纳吉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围上来的士兵们,丝毫不畏惧的道:“我就是安达之孙巴汉纳吉,请你们的主官出来说话!”
方逢时大踏步的便是穿过人群,将聒噪的史鼐抛在身后上前打量了巴汉纳吉几眼,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个人是安达的孙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方才在上面,方逢时就是一瞬间想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安达之孙为什么会叛逃,但是他既然敢说,而且还有几百个人敢为了他渗透到大燕的大同这么深的地方!
那么就算不是安达的孙子,也绝对是个重要人物!
这种情况下,不过区区几百个人,这种大平原,又不可能有什么大军快速的奔袭夺城,这种情况下不救人捞一笔,等什么呢?
所以方逢时这方才笃定,这绝对是条大鱼,且完全值得现在走到了绝路的大燕一赌!
果然,赌对了!
方逢时对巴汉纳吉道:“你说,你是安达的孙子?”
巴汉纳吉行了个礼:“请问您是?”
方逢时背着手:“本官是大同巡抚,你有什么话,跟本官说就好了!”
巴汉纳吉知道大同总兵是个蠢货,所以懒得和他费口舌,此时见面前之人是大同巡抚,便是立马来了兴致。
先是翻身下马,瞬间四周的士兵便是警惕了起来,巴汉纳吉却还是面色坦然,紧接着扶着自己的妻子比吉女下了马。
方逢时挥挥手示意众人不必紧张,巴汉纳吉随后便是带着比吉女对着方逢时,还有躲在方逢时后面不敢说话却好奇的看过来的史鼐行礼:“安达之孙,巴汉纳吉,特来投靠上国大燕!我有金印在此,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说着便是奉上了自己怀中的一方小印,士兵递了上来,方逢时就着火把一看!
顿时便是两眼放光,心中激动的便是恨不得放声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天佑大燕!大燕之围可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