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史家小姐,让她把那扇子也给带上堂来,让本官过目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惊世骇俗之物,惹得全村人去逼迫一个人发下毒誓。”秦川城的陪审官员说道。
史公子上堂,把扇子呈上去。“还请三位大人体谅,舍妹终究是女子。出堂多有不妥。”
“无碍!”县令大人说道。
三人纷纷过目了扇子后,很是惊讶。
“这当真是竹子编制的?”县令大人询问道。
“若有这等手艺,自己去开铺子营生。早就飞黄腾达了。”府城的陪审官员惊叹道。
罗氏立刻回话,“确实是小妇人的二儿子编制的。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这样编制,还是小儿子见多识广,提议说能不能把竹子制成丝,编成扇子。
二儿子就开始钻研,动手编。一开始并不容易,失败了很多次。
那时候,全家都想着,把这生意做出来。二儿子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捣鼓,夜很深了,还在灯下琢磨。
三位大人,小妇人之前嚷嚷说,这生意就是整个林家的。可有说错,若没有二儿子肯下功夫去琢磨,若没有小儿子在外张罗、又是出谋划策,又是拉来史家。就我那大儿子,弄了这么多年的竹编,怎不见发达。
去年,我的小儿子给家里人提及,茶楼掌柜请他前去说书。掌柜每个月给他五两银子的工钱,小儿媳妇和小孙女做添头,也给了点铜板意思一下。
估摸着也是瞧我们家穷,可怜我们家。刚说书那会,小儿子可穿不了这么体面。都是补丁衣服洗的发白,干净就成。我那小孙女的衣服,大冷天还露着小胳膊小腿。
我便做主让小儿子每个月给家里交一两,自个留四两。也给他自己置办点行头,别丢了茶楼的脸。
而且,我抱着私心,想着小儿子将来会去考秀才。这样样都需要花钱,他自己有了营生的本事,就他自己出大头,家里贴补点。
我这样考虑,可有错?
在村里,一个月又有几家可以弄来一两银子。我只让小儿子每个月交工一两银子,这可不少呢!
但是我那大儿贪得无厌,想要下全部。却嚷嚷着说是为了全家考虑,说是修老宅。谁也不是傻子,新建房子,二儿子家两闺女一个儿子。小儿子家就一个闺女,大人你给评评理,这时候去修老宅,谁占了光。
我只要了一两,大儿子就开始闹腾,那个时候小儿子只是提及一下,都还没有去茶楼上工。
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偏心,但是,不是那样的,大人你听我慢慢道明缘由。
我让大郎和招娣跟着小儿子去县城长长见识,平日帮小儿子两口做点家务跑跑腿。我小儿子一家三口确实挺懒,这点我是承认的。
但是,他们就觉得我是让他们去给小叔当小厮丫鬟。
大人,那县城租的房子,能有多大点,即便真是个丫鬟小厮,这一天能有多少点活计可做。
相比之下,小儿子还得养着他们。
家里穷,总不能明着给小儿子说,让他帮忙养下大儿子家和二儿子家吧。
大郎、四郎,招娣、铁子,大人你看一家两个孩子过去。
小儿子两口子那点工钱,养着七口人,在县城,还能有多少剩下。况且我家老头还让小儿子教四郎和铁子读书识字,将来好考个功名回来。
纸笔墨哪一样不需要花钱?一年要供应两个读书人的纸笔墨,这得多少银子砸进去。
砸下来,第一年不见的就有收获,运气好三年能出一个童生就不错了。
三位大人,我们两口子不偏心啊!我的小儿子吃尽苦头,却从不吭声。
呜呜。
如今家里发了,这大儿子觉得自己劳苦功高。他想要就给他好了,免得闹腾着兄弟不和睦。
我们两口子跟着二儿子一家去投奔小儿子,当时,我们兜里就没有几个钱。小儿子机灵,拉着二儿子去县城里转悠几天。
便拉倒给人送饭的活计。送的都是赌坊那些地方啊。哪里可能赚多少钱!不小心伺候着,我们还怕遭殃了去。
呜呜。
如今,呜呜。
诛心啊!
大儿子不成器,没想到,孙子也是这样。呜呜”
罗氏的哭诉,让闻者听后,纷纷落泪。
这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在外人眼里,可能市侩、爱贪便宜,但是,却努力的维护着三个儿子那可怜的尊严,努力的让兄弟三人团结一致。
惊堂木一响。
府城的陪审官敲的,双眸赤红,呵斥道:“你这娃子好不识好歹,即便将来考上去,也是一代奸臣,危害江山社稷。
本官做主,自林大福开始,往下算,五代以内都不得参加科举考核。”
显然,这完全是针对四郎的,即便到死,都不可能看见自己的后代能出人头地。
“会不会严重了点,孩子可以慢慢教导。”县令大人终究是于心不忍,小声侧头,说道。
府城的陪审官说道:“这若换成本官是主审官,哼!莫说功名了,本官会直接贬了林大福一家老小为贱民,财产全部没收国库。”
大郎懵了。
“林二福你既然已经在人前发下毒誓,无论是否被迫,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本官做主了,这扇子便归还给你,权当个纪念品收着吧。
史家可有异议?”县令大人说道。
史家公子表示无异议,扇子被师爷亲自捧去交给了林二福。
林二福感动的泪流满面。
“撤堂。”县令大人说着,便要敲惊堂木。
史家公子连忙喊话道:“且慢。”
三位官员纷纷面色不悦,但是,还是坐了下来。
史家公子连忙上前一步,而后跪了下来,把袖子里准备好的状纸,和契约书一并举过头顶。
“小民状告林玉竹,为商欺瞒。望三位大人给小民做主!”史家公子高声喊道。
三位官员纷纷查阅了状纸和契约书,再结合之前知晓的林家的是是非非。像这种案子,怎么判都成,可以说打着律法的擦边球。
县令大人左右为难的看向两位陪审的官员,询问道:“二位大人如何看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