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传到凤仪宫中,皇后即刻下令封锁宫门,命众嫔妃尽快回宫,一众宫人再不得外出,务必捉拿装神扮鬼之人。
可那黑影就如凭空消失一般,找寻一夜未果。
第二天,常绣茹得意洋洋地向林清萸说出这个消息时,林清萸神色平淡,并没起什么波澜。
常绣茹收拢笑意,疑惑道:“如今逮到事情的元凶了,你怎么还愁眉不展?”
从常绣茹说明当时每个人的表现来看,敏妃似乎稳操胜券,那玉常在就不是知情人,反而沐答应看见这种事还有心情驻足观望。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听常姐姐这样一说,妹妹倒觉得沐答应临危不惧,冷静过人了。”
常绣茹听林清萸这么一说,也感到有些怀疑。
“那妹妹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清萸浅然一笑,道:“之后的事请常姐姐随机应变,务必护好慕姐姐的馥景轩。”
难道慕姐姐之后会遇到危险?常绣茹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直愣愣地点头应允了。
与常绣茹交待后,林清萸立刻起身到甘泉殿拜访太后。
太后让榆姑姑领人进来,看上去已经知道她为何提前解除禁足,从容道:“林常在坐吧,想必这些时日的禁足,林常在已经将缘由想的很明白了。”
林清萸并不入座,恭顺地向太后行礼道:“是,嫔妾已想明白个中缘由,特意来向太后娘娘道谢。”
太后泯了口茶,淡淡望人一眼,道:“这谢字从何说起啊?”
“嫔妾要谢太后娘娘出手相救,为避免嫔妾成为众矢之的,不惜亲自出手保下嫔妾,嫔妾感恩戴德,不敢忘怀,所以特意带了自己绣的吉祥如意帕献上。”林清萸说着,取出一件金褐色手帕奉上。
太后面色柔和,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那只帕子看了看,虽不是上好的冰丝帕,但绣样精巧大气,触感绵滑。
“哀家将你禁足,你却说是哀家救了你?林常在,哀家明白皇帝为何这么喜欢你了,果然聪明,也很会说话。”太后和蔼一笑,示意榆代将人扶起。
“太后娘娘将嫔妾禁足,就是为了让嫔妾暂收锋芒保全自身,嫔妾甚为感激。”林清萸入座,依旧小心地说着漂亮话。
太后语重心长道:“其实这也不全是哀家的意思,临仙殿的神官告诉哀家,你半月内必有血光之灾,唯有闭门不出才可化解,可皇帝性子实在太急,明明就差几日,平白害你这般受苦。”
林清萸双目微红啜泪,抬手轻拭晶莹,感动道:“太后娘娘对嫔妾如此,嫔妾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太后哀愁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林清萸额上的细布,关怀道:“头上的伤可好些了?”
林清萸收起哀色,嘴角牵出笑意:“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太医说只是磕伤,没有伤到根本,按时用药就会好的。”
“孩子,苦了你了。”太后拉过林清萸的手轻拍安抚,转头向榆代道:“去把那盒子拿来吧。”
榆代领命而去,不久便拿着一只紫檀祥云盒放到在桌上。
太后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条青珠红榴石金链来,有些怀念地看了看,接着戴到了林清萸的手腕上。
太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果然合适,送你了。”
林清萸微诧,推脱道:“太后娘娘,如此贵重的东西,嫔妾不能收。”
“你不用这么惶恐,听哀家说。”太后无奈地朝人看了眼,这谨慎胆小的样子,总让她想到自己第一次入宫的模样。
谨慎无错,小心翼翼更无错,只是一味地噤若寒蝉便与后宫众嫔妃无异了,越是新奇,越会引起注意,但同时也越容易被人注目。
这个林常在如今走的路,竟和自己有些相似。
她微微笑着,开始讲起这个手链的由来:“记得有次东巡,哀家不慎被路旁的荆棘划伤,先帝心疼不已,特赐了这石榴石手链给哀家养护伤口,哀家如今将它赐给你,也是希望你可以早日养好伤,好好服侍皇帝。”
林清萸被触动到,不由得感叹:“先帝与太后娘娘鹣鲽情深,实在令人艳羡。”
太后听到此话,却只是笑而不语,眼神也黯然下来。
林清萸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转移话题道:“不知太后娘娘近来对宫中之事,可有耳闻?”
“怪力乱神之语,只是吉嫔走的确憋屈,生前不受皇帝宠爱,病重无法参加夜宴已经很可怜,还要被当作踏板…罢了,不说了。”太后摇了摇头,端起茶盏轻呷。
原来太后早已洞悉一切,林清萸强忍心中欣喜,恳求道:“皇上近日为国事操劳,又为吉嫔娘娘薨逝悲痛,实在不应再劳心劳力。而如今后宫不宁,皇后娘娘强撑病体也未能平息风波,嫔妾请太后娘娘正后宫纲纪,拨乱反正!”
太后有些迟疑道:“可…哀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林常在有什么好法子?”
“嫔妾确想到一计,只是需太后娘娘从旁协助。”
“说来听听。”
林清萸如实将计划和盘托出。
太后听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连连点头同意。
这法子虽然有效,但太过稚嫩,但她就是要磨砺林常在才故意说自己无计可施,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就可将这些计谋运用自如了。
晚膳后,太后邀众嫔妃到妙音阁听戏。
皇后近日劳累,早早安歇了。
除慕娉婷因病修养,其余嫔妃都已到场。
太后环视一眼,问道:“林常在不是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吗?怎么也不来听戏?”
常绣茹起身解释:“回太后娘娘,林常在她傍晚时不慎摔倒,如今伤口再度开裂,太医说只能看这三日能不能醒转了。”说到伤心处,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太后难以置信道:“怎会如此…榆代,等明日你去将我宫里那株血灵芝给林常在送去吧。”
敏妃眉眼一挑,在一旁捻酸道:“太后娘娘对林常在还真是疼爱有加啊,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居然要太后娘娘赏血灵芝补身,到底是林常在有福。”
这种酸话引起太后不快,敏妃平时跋扈惯了,如今竟也敢在她面前摆谱,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太后哼笑一声,淡淡道:“哀家对每一位嫔妃都是一视同仁,当然敏妃若也被磕碰到,哀家自然也会赏赐补药,敏妃可以试一试。”
敏妃哑然失笑,尴尬道:“太后娘娘说笑了…”
榆代将戏本子奉上,太后点了两处平时听得戏,便让人把戏本子传下去了。
“你们有什么爱听的,自己选一选吧。”
众嫔妃恭敬道:“谢太后娘娘。”
戏曲过半,敏妃借饮茶看向四周,发现常嫔的座位居然空无一人。
她听得入迷,没有发觉常嫔已经向太后请辞回宫了,顿时慌了起来,叫鹭儿给另一边的嫔妃传话。
鹭儿刚听完敏妃的吩咐,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台上锣鼓喧天,婉转连绵曲调渐急,随着“啪脱”一声,一名太监跪了下来,戏曲声戛然而止。
“不好了太后娘娘,林常在宫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