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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缠情蚀骨(二)(1 / 1)

太后由榆代侍候着饮了口茶,又道:“灵贵人那边,哀家已经替你善后了,望你今后做事能考虑周全,莫要给自己留下后患。”

林清萸听完这话,不禁又是一惊。太后心性和手段竟如此强硬,可太后所言也确有道理,做事瞻前顾后不够果断,确是她不足之处。

只是如今听太后这般谆谆教导,她却觉得十分恐怖。

在这宫中任何人都有私欲,而权势越大,其私欲就越难以满足,下至嫔妃上至太后,若说都是做的无欲无求之事也根本不可能,只是太后这般指导于她,其心中私欲,又不知几何。

林清萸只恭恭敬敬道:“臣妾多谢太后指点。”

太后随手翻着书册,又道:“最近还有一件有趣的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林清萸懵然:“不知太后指的是……”

“是朝堂的事,你应该不知。”太后又翻了下书页,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般的东西,念道:“巡抚苏伍畏罪自尽之事有异,其家人发现苏伍的五脏六腑皆被打碎,似是被仇家暗害,伪装成上吊所致。”

肺腑皆碎…?听起来倒像是习武之人掌劲所致。她曾在禾兴时听武馆师傅说过,习武者练到一定程度,功力深厚,不用兵刃便可置人于死地。哪怕是一掌,一拳,打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也像是刀切豆腐般轻松。

莫不是,则俜那日将她说的话听进了心里,去找了苏巡抚……

林清萸强作镇定,问道:“苏巡抚生前可是得罪过什么人?”

太后饶有兴趣地合起那封信纸,继续绘声绘色道:“这最有意思的是,苏家人将苏伍留下的遗书与苏伍生前所写的诗文对比,字迹竟一模一样,找不到半分模样的痕迹。”她将那封信纸递给林清萸,道:“你说,苏伍是被亲近之人模仿其字迹呢,还是生前被人威胁留下的遗书?”

未免颤抖,林清萸将手肘贴在身上,小心地接过那封信纸默读起来,这上面字字句句皆是苏家人对苏伍之死的疑点,而苏家奴仆更是在后院寻到一枚女子的香囊,其样式和材质皆是宫中所有。

香囊…难不成真的是则俜?

林清萸觉得眼前一片花白,恨不能现在晕死过去,醒来是场梦境。

太后雷霆之问再次响起:“妧妃,想到什么了?你觉得苏伍这遗书有何不妥?”

林清萸用指掐了掐手心,重新看了遍信纸上的内容,发现最末句提及家奴发现香囊之处似乎与前面的字迹有些不同,她这才定下心来,恢复了平静。

太后知晓此事,又为何不将遗漏直接交给给皇上?显然皇上还未知晓此事,苏家人是想求太后帮忙,私下传递的书信。

而硬要说谁与苏伍有仇,那只能是她们林家。当年苏伍审理林家一事,误害她长姐林璇音之命了,太后今日找上她,应是早就疑心了。

而添那香囊之事,就是为了扰乱她的心神,以寻蛛丝马迹。

“太后娘娘,依臣妾看苏巡抚应是被亲近之人所害。”

太后缓缓进了口热茶,道:“何以见得?”

林清萸继续道:“苏巡抚生前若是被人武力胁迫,那必然会惊动苏家人。可见是亲近之人为掩盖自己,买凶杀人。”

“说的有几分道理。”太后将那封信纸交给榆代,又道:“方才说的话都听见了,该怎么回苏家,心里可有答案了?”

榆代点点头:“奴婢明白。”

太后轻轻咳了几声,道:“你心思灵巧,哀家还有件事想问你。”

林恭顺道:“太后要问,臣妾定知无不言。”

“长公主之前在异族结姻,如今丧夫归来,纵使有甘泉殿可以居住,但终归还有大把青春……哀家实在不愿她过早步入哀家这种生活。”太后捂唇连咳几声,道:“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太后此问,倒是把她难住了。

前朝后宫中,她所识得到好男儿寥寥无几,更别说她在浮华州久不见世人,现在要她为长公主推荐良人,她实在一头雾水。

林清萸只得实话实说:“臣妾久在宫闱,实在不知道什么好儿郎可以配得上长公主。”

话虽如此,其实她心中早已在想,长公主这般阴毒的心肠,晾谁也不好相配,只有待在后宫争斗挑拨,才是她最拿手的东西。

太后却不以为然,只轻描淡写道:“皇上手下那么多人,怎么就没一个可以当长公主的驸马了?哀家看皇帝身边的则俜,就不错。”

林清萸笑而不语,若是以则俜的心性和脾气,长公主怕是要碰一鼻子灰了。

此时,门外忽传来一阵笑音:“母后您在说什么,女儿近来在甘泉殿可是安安分分的,您就这般着急打发女儿迁出宫去么?”

太后慈祥地笑着:“回来了?那个则俜还不错吧?”

“尚可,就是根块冰一样,脾气倔的很!女儿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让他乖乖听话的。”长公主颇有春风得意之色,她径直走到太后身边,朝旁侧扫了一眼:“哟,林清萸,你也在啊?”

林清萸默默将手帕嵌进掌心,将那份酸涩掐进了心里,强作微笑。

太后面有不悦:“谁教你直呼妧妃的名字?越发没分寸。”

“女儿一时忘了…想来妧妃也不会计较的,对吧?”长公主歪头看着林清萸,笑出了声:“怎么了,现在变成皇兄的妃子还是这样的苦瓜脸?对了,本宫有事想和妧妃单独说说,可肯赏脸移步呢?”

林清萸微笑:“自然。”

太后咳了咳,蹙眉道:“你有事好好说,可莫要再没个分寸胡言乱语。”

“女儿知道,不会多说什么的。”长公主笑笑,脚步轻快地朝外走去,而林清萸向太后施礼后也是紧随其后。

林清萸一路直接跟长公主来到了侧殿,长公主命人关了房门,将里头伺候的宫人叫出去打扫,才肯正身看向林清萸,将怀中藏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长公主的声音阴冷地袭来:“这个,是你的?”

只见她手指上绕着一只香囊,而上面绣的图样,正是凤凰花。

这不是她送给则俜的吗?怎么会出现在长公主的手里。

长公主看着陷入沉思的人,已经毫无耐性,又加大了声音道:“本宫问你话呢,这香囊,是不是你的?”

“不是。”

“真的不是?”

长公主又将那香囊拆开,把里头装着的干花通通倾倒出来,忽然,她手指一顿,捻住了什么东西,又极快地丟在地上:“什么啊,都生虫了还要送人。”

没有找到她藏在里面的那缕头发,也就是说这不是她送给则俜的那只香囊。

听到此言,林清萸不禁松了口气。

长公主拎着那空香囊甩到林清萸面上,“本宫已经问过,这上头的绣功既不是出自宫里的绣娘,也不是出自宫里的哪一位娘娘,那就只能是你,林清萸!”

林清萸扬唇道:“长公主未免说笑了,这绣工既不是出自宫里人,那定然是宫外人了,说不定是哪位钦慕则俜侍卫的女子相送。”

长公主不由得嘲笑起来:“你的绣工,不就同宫外那些织女道粗浅针脚一般么?这绝对是你所绣,别装了,林清萸。”

林清萸抬眸道:“臣妾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长公主,竟要被这般怀疑。敢问,这香囊是长公主何处所得?”

长公主随即冷笑:“明知故问,自然是在则俜的身上啊!至于这香囊嘛……只因本宫觉得上面的花纹新奇好看,他就亲手系在了本宫身上,本来呢,本宫也很满意,只是左看右看,这香囊的绣法却像出自女子之手,实在令本宫不快。”

林清萸心欲摧倾,她轻轻吸了口气,道:“长公主既也说了,这香囊的绣法是出自女子的,说不定就是女子绣好后放到集市售卖,则俜侍卫觉得新奇便买了回去。”

长公主扬唇道:“原来如此,可他一男子为何要佩这香囊?”

林清萸继续道:“民间常有男女情好,赠佩予囊以表情意的,说不定则俜侍卫是买了送给心爱的女子的?不过则俜侍卫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若非遇见长公主,只怕这香囊却是难送。”

“你懂的倒是挺多。”长公主轻笑几声,将那只香囊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即使如此,本宫还是最厌恶自己喜欢的男子用着旁人绣的香囊!”

林清萸紧紧咬着牙,低身道:“臣妾与长公主所想一样,这香囊,还是自己亲手绣了更有心意。”

“林清萸,你回答的很好。”长公主凑近她,护甲轻轻地划过脸颊,随即稍一用力,疼痛连着如刀割般的话语随即灌入她耳中:“可是本宫方才可没说这香囊是从则俜身上找到的,你怎么答的这么急啊。”

林清萸登时如遭雷击,惶然对上了长公主的视线,“长公主健忘,您方才与太后娘娘说过,是从则俜侍卫处回来……”

虽即使寻了理由,她这番惊慌失措的样子也被长公主尽收眼底,长公主含满了笑意,声音泠泠如冰:“得了吧,事到如今,以为随便找个蹩脚的理由就能诓住本宫么?若要说心机手段,本宫可不比你们这些嫔妃低上多少!”

长公主叹了口气,唇角挂着笑意,仔细地擦拭着护甲上的血迹,又道:“本宫原本是想告发你们的,只是则俜百般哀求本宫,本宫瞧着他摇尾乞怜的模样,连平常的半分矜持与傲气都没了,本宫也就答应帮他保守秘密了。”

林清萸已是顾不得脸上的疼,她静默如一尊石像,呆立原地。

而长公主那明快刺耳的声音还未停止,只听长公主“哎呦”一声,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条男子的腰带,佯装惊奇:“可真奇怪!这腰带怎么还在本宫身上藏着呢,可要让本宫差人还去也有不妥,不如,劳烦妧妃一趟?”

正说着,那条腰带便掉到了林清萸的手上。

林清萸心中再不能平静下来,浑身的血液几乎沸至颅顶,烧去了所有意识,她紧紧握着那条尚带余温的腰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长公主的侧殿出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延禧宫。

如今的她,像是失魂丢魄般,所有的痛苦与伤痛都发挥到了极处,从心中慢慢地扩大,腐蚀掉了身体每一寸地方,让她除了身体的麻木酸痛再感受不到任何感觉。如今她这身体,更像是凭借自己的意志,毫无目的地回到宫里的。

沫儿见林清萸脸上带伤,以为是太后责罚,急忙上前询问,却被林清萸轻轻地推开,接着,便如失线皮影般一头歪在床上,双目无神。

沫儿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娘娘,您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奴婢跟您一起扛,您别这样自己憋着……娘娘…奴婢心疼您…”

她看着林清萸紧紧握着一条腰带,想要抽出,反而被林清萸握得更紧,而林清萸此时也忍不住崩溃地哭了起来。

沫儿连忙安慰:“这腰带…娘娘,难道是太后发现了什么?”

林清萸无声痛哭,她起身坐起,紧紧地抱住了沫儿浑身颤颤,泪如决堤般倾斜而出。

沫儿连连拍着人后背安抚,声音同样颤抖:“娘娘,奴婢知道您此番去甘泉殿受了许多委屈,可您一定要撑过来啊,想想林大人,还有则俜侍卫。”

她提到“则俜”二字的时候,便感到林清萸抱她的力气又用了几分力,她立刻明白了发生的事,顺着其后背安抚:“娘娘,有些事求不得,哭过之后,您便也忘了吧。”

忘记…?就如同在浮华州的那段日子,她要从梦中的镜花水月醒来,然后忘记一切?可现在她经历的一切不是梦,而是货真价实的感情,忘记,又谈何容易。

她甚至想,与则俜在一起的时光是场梦境,她宁愿永远沉溺其中,再不要醒来拥抱这残忍而悲哀的真实。

只是,这却是现实。

此生所求,她怕是再也无法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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