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以后,赵氏带着二丫、三丫去看布匹和首饰等物,阮墨自然就跟着景亦去买笔墨纸砚等物。
原本赵氏是想阮玉跟着她们去瞧瞧的,可她实在不感兴趣,相比之下更乐意去书斋。
乔明也跟景亦他们去了,为着求个新鲜。
墨香斋与学堂隔了两条街,不远不近,倒是闹中取静了。
“姐姐姐姐!我的墨!”一行人还未到门口,阮墨就兴奋的指着头顶上大大的牌匾。
“是是是!你的黑土你的墨!”黑土的梗大家自然不知道,阮墨觉得姐姐是用黑土来比喻自己脏,哼地一声扭过小脑袋径直踏入书斋。
景亦好笑地看着逗弟弟的姐姐,阮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继而也挺起胸膛忿忿地跟进去,走前别扭地说了声,“看什么看!哼!”
乔明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挠挠头,也进去了。但他进了书斋内都极为谨慎,只远远地看着,这些可是书啊,神圣且昂贵。仅闻一闻便觉受到熏陶。
此时书斋内也没人,店内小二眼尖,景亦进来时也迎了上去,眼神中透露出不同于对待其他客人的热枕,“景公子可是好一阵儿没来了?可需要什么?”
景亦颔首,指了指前头垫着脚好奇看着书架的阮墨,“劳烦小哥了,村中弟弟即将入学启蒙,带他来买开蒙的‘三百千’,照着学堂的版拿即可。”
“是吗?这娃娃看起来和公子一样聪慧,想必将来又是一秀才公。我这就去帮您拿。”
“借您吉言。”
阮玉也在一旁翻着样书,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的内容和前世一样,四书五经也有,甚至还有唐诗宋词原曲,让她一时搞不懂这个朝代究竟是在哪个时期和前世的历史隔断的。
景亦在看着她翻看的神情,低头问道,“你识字?”
“啊?不会,就随便看看。”虽然书上都是繁体字,但她连蒙带猜还是认识些的。只是,家中并无人识字,赵氏或许认识几个,却从来没有教过她们,她也不好直接说自己是认识的。
景亦看她翻书的样子像在认真,一时也分不清她到底认不认识,不过这些都无大碍。
这时小二也拿着一套书走来,在景亦疑惑的目光下,阮玉放下书对小二说,“我们还要再看下笔墨纸砚,劳烦。”
景亦也回过神,先问道阮玉有没有预想的价格。
“都拿一般的就好,不用太好的,但也不能劣质。其余的你看着挑吧,我都不懂。”对于初学者,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刚启蒙不用买太好的,但另一方面,正因为是刚启蒙,用具也不能用劣质的。对学习用具的选择还是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未来的学习。
“这么信任我?嗯?”景亦突如其来的低沉让阮玉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什么鬼?我是谁?我在哪儿?怎么就开始撩了?
感受到气氛的变化,景亦有些尴尬,抱起愣愣发呆的阮墨去了柜台。小二心想,这是带着心上人的弟弟来的?
到结账时,阮玉才真正体验到,要供养一个读书人有多费银子,怪道一般人家是不愿意供养的。不说以后考得上考不上的问题,当下用的这些哪一样不花钱?
就这启蒙书,一本都要一两银子。笔墨纸砚加起来,即便抹了零头还要五两。
一般人家节省一点,五两也能用上两三年了。
乔明看着阮玉往外掏银子,我的乖乖,虽是知道上学堂费钱,但这一买就五两还是让他不能接受。
他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难怪他爹都没提过要让他们上学堂啊。
哪儿养得起?
瞬间,看向景亦的眼神更崇敬了。这不仅脑子好,还是一大笔钱堆出来的啊。
景亦在他火辣辣的眼神中,浑身不自在。
得了用具的阮墨,像无意中挖掘了大笔宝藏,将东西搂在怀里就不肯放手了。
“这些东西太重了,姐姐帮你拿可好?”阮玉和阮墨商量,他搂着那么多真是看着都费劲,真担心他一不留神就摔了。
“姐姐!我可以自己拿的!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呵呵!你想做的事情知道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
“那你可别摔了。”阮玉一再嘱咐。
“姐姐放心啦!我不会摔倒了,摔倒也不会哭!”
“我才不是担心你摔到,你又不值钱,一堆黑土!是担心你摔倒的时候把你怀里的东西给摔了。”阮玉扔了一个白眼给他。
阮墨哀怨地看着她,撅噘嘴。
景亦和乔明“噗”的一声笑出来。
乔明跟着笑说,“黑土,我帮你拿吧,别把宝贝给摔没了。”
阮墨更委屈了。
景亦安慰似的揉揉他的头,“让乔明帮你拿着吧,你就拿一支笔吧。”
阮墨这才好受一些,准备转交东西,但景亦继而说道,“东西摔了你就真成黑土了。”
“坏蛋!都是坏蛋!景哥哥也被姐姐带坏了!我要找娘!”阮墨不乐意了,黑土这名字叫起来跟二狗子似的,非常不好听。虽说村里人贱名好养活,但他这么大了都没用过贱名,更何况现在要上学堂了。
阮玉心里叨叨,什么叫我把他带坏了?他自己就是坏的好不好!
乔明打了圆场,“没有摔倒的阿墨不是黑土,走吧,阮妹子不是还要去酒坊买酒吗?”
今天咸鸭蛋的制作材料都是她买,赵氏就负责给二丫准备嫁妆。
乔明拉着闷闷不乐的阮墨往前走,阮玉跟着景亦走在后面。
“前些日子听说你们家分家了?”阮玉找话聊。
“嗯,家中有些矛盾。”景亦不知道村里村外传了多少,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
“看不上人家姑娘?”阮玉打趣道,像在农村,一般有被看上能做上门女婿的也会很干脆地答应了,毕竟以后过得可是好日子了。
“你倒是了解得清楚,上门女婿可不能科考。”景亦轻嘲。
“你还要科考?”他这么久都在村子里闲逛,都没见他上过学堂看过书,还以为他不读了呢。
“自然,十年寒窗若是放弃岂不可惜。”景亦笃定回道,眼神坚毅。此时放弃的话,相当于放弃曾经所有的努力。并且,他在学堂也看惯了人捧高踩低,即便再难,他也要往上爬一爬。
“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的。”莫欺少年穷,一个少年,有了目标,总是艰难险阻,总是能越过去的。就怕糊糊涂涂一生过去了。
两人对视,而又移开视线。
景亦轻声,“嗯。”
似是在回应她,似是在鼓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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