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亦听陈氏越说越离谱,眸光也越来越冷凝。这么多年的沉默,竟让他们得寸进尺到如此地步。
“三嫂慎言,谁人不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景某还是一介读书人。怎会做出此等辱没名声的事儿?倒是三叔三婶……”景亦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氏,他真的很少和异性打交道,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将自己未曾了解的事情曲解到这个程度。
村里人听见景亦的话,也为自己方才的怀疑感到不齿。景家小子是读书人啊,怎么会这般没有礼节?
而为了体现自己的正义感,掩盖那股子腌臜心思,众人纷纷指责胡乱猜测的陈氏。这陈氏可不就是没有父母之命吗?在陆氏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自己和景三郎好上了,这事儿当初可是在村里都传遍了。自己能做出那样的事儿也难怪会这样想别人,以为人人都是她嘛。
陈氏这么多年在陆氏面前俯首做小,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村里人还顾忌着她的脸面没有说得绝,因此,面对众人的指责,她只是低下头作委屈状,心中却是十分不屑。“不就是读过几年书,还真以为自己当上官了?”
陆氏上下打量着阮玉,这怎么看也不像个有钱的。
转头问景亦,“她是谁?怎么会有银子借给你?”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便又软了一点,“奶不是担心你被人骗嘛,万一是要利的,那你后半辈子不就全毁了?”
旁人皆道陆氏仍是有慈爱之心,也是担心孙子。陆氏也犹如当头棒喝一般,原来只要软一点就可以赢得舆论,还真是好骗。以后该怎么做,自然是知道了。
阮玉看着那些立马偏向陆氏的人,墙头草无疑了。用自己所看见的、所理解的去绑架别人,而那些人居然毫无所觉。
“呵呵,嫂子这招可真高,不就是想确定人家这钱到底是不是借的,还想演成一个慈祥祖母不成?咱这村子谁不知道你那德行啊。”这位明目张胆拆穿陆氏的也不知道是谁,不过阮玉对她很是钦佩就是了,不仅是个明白人,还很爽朗。
景亦也没打岔她的话,待她说完才回答陆氏。他不能和祖母顶嘴,别人顶的话他可管不着。
“这位姑娘是桂花村的,家里在做生意。我在她家寻了份夫子的活儿,教他弟弟,听说我家困难,特地预支了些工钱给我算是借我的。”景亦一板一眼地回答。
他甚是讨厌和亲人为银钱扯得一地鸡毛蒜皮,但爹娘都是软弱的,唯有他自己出头了。
“喔,我想起来了,难怪看这位姑娘面善。前一阵子,这姑娘常来我们村运坛子。”
“对对,我也看见过,那几天一天过来好几趟。听景泥匠说,这姑娘着实买了好些坛子。”
“诶,听说常来买坛子那户人家就是之前在县城卖螺蛳那家?就是这姑娘家?生意可真红火,难怪还能借出砌房子的银钱呢。”
他们说话的声音毫不掩饰,阮玉也只得向那些和她搭话的人问好。
三房借的钱他们也不能让人把借的钱给他们,杨氏退步。“那你们在找其他劳力做工,都是一个村的,还是亲人,为什么不叫大伯三郎他们?”
景亦不想再吵下去,他们能来就来,总是要找人干活儿的,找谁不是找。
得到应诺后,二人也高高兴兴地回家了。无论如何,总是抠出了一点钱。
见没热闹可凑,除了做工的,其余人都回家干活儿了。当然,也还是有人好奇不是回首打量着阮玉阮墨姐弟。
砌房子景亦不专业,都由景二郎掌控。景二郎便带着那几个人去原屋处看如何建了。
杨氏接过阮玉的肉脯,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带着十分感激“想必你就是常给我做鱼吃的阿玉了,阿玉手艺可真好,难怪我儿……”
景亦打断杨氏的话,“娘,爹一个人忙不过来,您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这肉脯您也拿去给那些叔伯尝一些。”
杨氏也看出了景亦的意思,生怕她说漏了嘴,抿嘴笑着,她儿子也是个羞涩的小伙子啊。“那阿玉你们就先聊着,我先给他爹送肉脯去。如今家里也不成家,就不邀请你进去坐坐了。”说到后面一句,杨氏看了看身后垮塌的茅草屋,嘴角下垂,有些黯然。
在杨氏揶揄的目光下,阮玉觉得原形毕露,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说到,“婶子您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们。”
……
“你们怎么来了?这几天暴雨家中无事吧?”弯腰抱起阮墨,眼神却是望向阮玉,把刚见他们时问的话又问了一遍。
阮玉点头
在景亦怀中扭动的阮墨抢答,“家中都好都好,是我想景哥哥了,让姐姐陪我来的。景哥哥,千字文我都已经能背下了,可以学新的了……”阮墨开启了话唠模式,一直唠唠叨叨说着这几天的近况。
“字可是都会写了?”景亦平静无波的眼望向他,立刻打断他的话。
“还……还没……”阮墨委屈,不该先夸夸我吗?
景亦用另一只手捏捏他的脸。“是很厉害,但会写的话就更棒了。”
没几句话,阮墨就被景亦打发到景家院子里去了。
两人独处,阮玉想到他方才一本正经撒谎的样子,“向我借的银钱啥时候还啊?我记着呢,这么多人也都看着啊,可别想赖!”
“嗯,还,在你披上嫁衣的那天。”景亦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眉眼,脱口而出,随意而又认真。
我刚说了什么。
这是在撩我吗。
两人对视懵逼,又同时笑了出来,心照不宣。那些彼此偷看却又被抓包的尴尬场景又一一浮现。
“若是我去你家提亲……你可愿意?”
阮玉脸通红,这么久以后,她也意识到他对自己有好感,但没想到他会捅破这层窗户纸。饶是她生活在开明的现代那么多年,却从未被人这般正经地告白过,心砰砰砰直跳。
相互欢喜真是美好。噢不,还没恋爱就结婚?
“我……我还小呢……”才十四岁都没有,他却十七八了。
“我可以等你。”景亦直盯着她的眼睛,不让她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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