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景亦和阮玉的来京之旅一直挺顺的。
还是那句话,京中有人好办事。
到京之后没几天,两人跟着伢子走了好几处地方,也在一处较为幽静的巷道相中了一个院子。
虽说院子比较幽静,但走出去不远便是街道,卖各种东西的摊位一直向其他的巷道延伸,过着生活倒是挺方便的。
院子一共有三间房,搭着一个小厨房和一个茅房。值得一提的是,这院中自带有一口井。就是因为这口井的缘故,院子的租金又向上涨了五两。
半年六十两,听得景保成和景德福听得一阵心悸。六个月六十两,一个月便要十两,果然是京城啊,租金都比别的地方贵上许多。也在心中暗暗琢磨着这京城能干些什么活儿,虽说眼下景亦他们看似不缺钱,但也是除了举人的补贴,事实上是没什么收入的,想到这些,他们一时间不免有些焦灼。
更何况这几日阮玉又帮着他们添置了许多棉被、棉袄,还有家中厨房里需要用到的东西,加起来,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还有啊,要过年了,要添置的东西也不少,幸好大伙儿在家中也带了不少耐放的吃食来,也能少买一些省下些银子了。
特别要说到的是,到了这北方,不用炭火是不成的。那每日能只在床上?那是不行的。不说他们,景亦日日念书,自然是要放炭火的。且炭的质量还不能太劣质,不然不仅是对身子不好,对念书自然也是有影响的。
自搬家后的第二日,景亦便开始念起了书。原本常识依旧是一副轻松淡定、丝毫不像个要考试的人的模样。
见到景亦的用功之后,摸摸鼻子不免有些醒悟过来。两人时常在一起学习、辩驳。
在景亦自己看来,他只是在记忆上略胜常识一筹,但在见识上却远远及不上他的。他也明白这和从小的经历、看到过的事情有关,这种事情急也是急不来的。但对于能和常识在一起讨论,他甚是满足,许多在书上见不着的东西,经他一说,明悟许多。
景亦一学习,家中的俗务自然是阮玉打理。好在人不多,这些做起来倒是都不难。在空闲的时间还能准备准备过年需要的东西,毕竟这是大伙儿第一次远离家乡在外过年。即便没有其他的亲人在身边,年味也是不能少的。
阮玉也知道景保成兄弟有几日早出晚归地想要找份儿活儿干,每每晚上见他们垂头丧气地回来,也是于心不忍。
夜间和景亦说起这事儿,景亦沉吟了一下,“眼下我也没有精力画图挣钱,且他们总是要找些活儿干的,不然总在家中也不像话,他们自己心中也不舒坦。”
“要不你和他们说下随意找份活儿,工钱低一些没关系,咱积蓄还剩下不少,且我娘也给了我不少银子。”阮玉道。这个世道,大多数庄稼人除了有力气,什么有没有,而没有一技之长傍身,离开了庄稼,也几乎无法生存。
听景保成他们提过一嘴,有码头在找工人,活儿重却也不稳定。什么时候有活儿什么时候才能干,没有活儿的时候便不用去。故而,工钱也是日结。扛五麻袋有十文钱,之后每加一麻袋追加一文。那重量也是轻的。一日里扛个一二十袋也是顶天了。
这活儿景保成他们原本是想干的,但因为不稳定,还是很犹豫,希望能找一份能长期干下去的活儿。
“那是你嫁妆,不能碰!我之前剩的银子大抵也是够了的,前些日子也画了一张图,还未卖出去,若是急时,我便给朋友寄去便是。”景亦道。
“嫁妆都是些银子,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银子就得花出去,才能赚得回来,知道不?”说到底,还是因为庄户人家,家底儿薄,便是有些钱,也只是银子。不像那些真正有钱的,都造着金,留着古董……那些才是真正值钱的玩意儿。等嫁来赚够了银子,她也要攒些家底儿。给闺女当嫁妆。
“可是想好做什么生意了?”景亦挑眉道,闻弦知雅意,看着阮玉突然发亮的眼神,景亦便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了。无非是银子在口袋里放在烫手,不掏出来不自在呗。
不过景亦也相信阮玉的能力,若是她想做什么,必然是胸有成竹了才会开始去做。便是失败了,也没什么,他总是能帮她赚回来的。她想做什么,便去做。
“哪里就想好了?你以为这京城里的生意好做得很?”阮玉翻了一个白眼,她能做的也无非是吃食什么,得好好探探这边有什么未被发掘的吃食,又是符合这边人口味的。这一次,她想自己做。若是陈柏要的话,卖他一些也无妨,但自己一定要做出一份产业来。不然只能依靠着陈柏那边,也是不长久的。
“无论什么生意,在娘子手里,自然是能红红火火的。”景亦搂着阮玉的腰捏了捏,柔声说道。继而想到方才景保成他们的事儿,“若是你还没想到做什么,有什么需要便让保成大哥他们去做,到时候挣了银子给他们工钱也是一样的。反正你做生意也是需要人来帮衬的,自家人总是会尽心些的。”
阮玉挣了挣景亦的胳膊,没有挣开。“当真是可以?”她早就有这个打算,毕竟以前在阮家时,大多数事情也是得要阮远先出面的。只是来着若是让景保成他们帮她做事,感觉又不太好。毕竟他们是族里让来照顾着景亦的。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们帮你不就是帮我?且还能让他们的活儿有了着落,还不必那般苦累,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景亦道,亲了亲她明亮的眼眸。他太喜欢看到阮玉听到要做的事儿时眼眸中闪现的那簇火焰了,那样的神情总是能让人觉得再累都是有希望的。
“我的活儿也很苦累的好吗?想要做生意,哪儿有不哭不累的?”阮玉道,不苦不累还能躺着挣钱不成。总是要有付出才有收获的。
“是是是,我的错。误会你们了,大家伙儿都是很累的。”景亦道。
“那是自然。”阮玉抬了抬头道。
这事儿暂且搁置,这年儿——也渐渐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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