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回去后的第二天,便带着阮玉去街道上看店铺去了。
这能用的店铺目前共有三个,就看阮玉怎么挑了。挑的不止是街道上的人流,还有铺子的格局。这新式的吃食,必然要有新式的布局,让大伙儿不止吃得新鲜,亦能看得新鲜。
虽说不能让大家如同在现代一般,可以拍照打卡。却是可以将人留住,停留的时候越长,这买的东西自然也会越发多。
最终,挑中了一个面积较大、有两层楼还带一个后院的铺子。
这个店铺位于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中央,从朱门绮户到寒门布衣,人流来来往往,每日里途径的不计其数。且店铺极宽阔,虽不知晓从前用作什么用途,只如今,一楼二楼都是毫无阻隔的,如此一来,也便于阮玉他们直接布局了。
在大家的一致商议下,店铺的名字便叫做“玩味”,要的就是这店铺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独具一格、别树一帜。
陈柏是这日到了景家,却发现只有景亦和常识二人在家,才知道阮玉的新生意已然要开张起来。心中自是十分好奇。
虽也有一丝不爽快,但到底也是清楚,按着阮玉的性子,也是不可能一辈子给他们供货的。且在杨天明传来的信中,也已知晓阮家那边弄起来什么农家乐,若是有时间,还得去那边走一趟,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既然阮玉他们不在,陈柏自然也没有再打扰景亦二人念书,带着小厮就往他们租来做吃食的院子去了。铺子的确是有了,但许多买了的鸡是不好在铺子那边处理的,故而这院子也依然租着没有退。
“好啊,阮姑娘这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倒是忘记了我们这——”陈柏带着一丝不满的情绪敲开了门后,见着阮玉那张脸,更不满了。便是不打算和自己合作下去,这生意也不用这般藏着掖着啊。却也没想过,阮玉他们向来也没打算在他面前藏着掖着的,只不过是他自己许久没有来,他们忙碌着也不好去找他,表明自己要开始做生意了。
只不过这陈柏话未说完,便看见不远处元氏夫妇扫过来的眼神,立马换了口吻,“倒是忘记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过来帮忙啊。”
随即又仿佛才发现元氏夫妇一般,向二人行了大礼,“庶民参见公主、驸马。”
元氏自然知道他口吻的转变无非是因为她夫妇二人在场的缘故,不过却也知道这样的话是友人之间的打趣,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免了他的礼后,又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了。
倒是常识爹,不善地瞥了他一眼,轻声哼了哼,似是警告。
陈柏这才明白,阮玉的身份终究是变了。倒也不是说她身份变了,只是遇上了更大的靠山。至于他——惹不起、惹不起。
见没人注意他了,陈柏才小心翼翼地凑到阮玉身旁,“你这是打算做什么生意?”瞧着这鸡笼里的鸡,一堆堆的水果、土豆、西红柿,陈柏始终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
阮玉依然做着手上的活儿,没有抬眼看她,只回答道,“喏,就是这些啊。”指了指周围的一堆东西。
“我——我当然知道是这些!”陈柏本来有些激动的声音,意识到不远处还有两位惹不起的大神,陡然间又压低了声音。他又没瞎,自然知道阮玉只有才食材买全了才会开始做。
“全都是要做的,即便是我说了你也不知道啊。”阮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陈柏一噎,也不再自讨没趣,反倒是自如地看着他们做。
阮玉也没有因他的观望而想着赶他走,毕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对彼此的秉性自然是极了解的。且即便是他将这步骤传了出去,阮玉也有自信他们做不出这种味道的吃食。
用量和火候非一日之功便能琢磨出来的。
因为店铺还在整装中,他们这边院子里忙的也是准备工作。不过看在大家伙儿都很是认真的份上,阮玉自然将要拿来卖的东西都给大家准备了一份。
惦记着家中的两个读书人,将东西放在食盒里提着回家去才吃,得来陈柏的一句,“重色轻友。”
他方才分明只是想先尝尝,就被拍掉了伸出去的手指,简直让他觉得这几年的友情都喂了狗。嗷呜,好想娶个媳妇儿有人疼。
不同口味的果汁儿、奶茶、炸鸡……纷纷被搬上桌子。
说到奶茶便不得不提到羊奶,不仅是景保成他们,便是见多识广的元氏夫妇,也未曾听说过有产奶的牛。能产奶的向来只有羊,大多数贫苦人家的孩子实在喂不上奶的会寻些羊奶喝,但也是别无下策的法子,毕竟味道真的很腥。
而阮玉单单蒸煮、过滤这羊奶,使它变得不腥却仍有浓郁的奶味也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不过,终究是做了出来。这样的奶茶,得到了元氏的热捧,嚷着这样的奶茶不仅能补身子,且味道是真好,再用来搭配炸鸡薯条什么的,是再好不过的了。
陈柏吃到这些自然也是眼睛一亮,已然在思考着如何从阮玉这儿要些拿去自己的酒楼卖了。
方子是不敢要的,没听阮玉说吗?人家这铺子可是有公主的份儿,谁敢来分一杯羹?能从他们手里抠得一点残羹冷炙也是好的。
看着大家吃得香,听着大家夸阮玉,景亦自然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自己的媳妇儿这么能干,可不给他挣了极大的脸面吗?
景亦那扫过来的火辣辣的视线,阮玉自然感知得一清二楚。在众人埋头苦吃之际,瞪了他一眼,暗示他收敛一些,不要大白天的便笑得这般荡漾。
景亦无所畏惧,又对她眨了眨眼,才低头给啃着鸡腿的狗儿喂了一口果汁儿。
至于狗儿,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了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名字——李博文。据景亦说,这源自“夫子循循善诱人,博我以文,得我以礼。”
只是他们在家仍是习惯叫狗儿,而狗儿也觉得自己是狗儿,别人叫他博文时,是在叫他而不自知。
不过也不着急,还有这么长的日子,足够让大伙儿都各自习惯起来。
……
转眼间,生意上的事儿都准备妥当只等开业了。不过这旋即而来的还有喜气洋洋的年,故而这生意上的事儿也都推到了年后。
眼下的事情也全是为过年而准备。
因着过年对哪家来说都是大事儿,自然,对于皇家来说那更是不小。元氏一家在过年前几天便不再来了,去宫里,各个府里参加大大小小的宴会。
事实上,元氏甚至有意让阮玉也先跟着她去混个熟脸,毕竟从景亦选择科考的那天起,也意味着阮玉日后也将慢慢地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圈子。
但阮玉拒绝了。她也清楚这个朝代的官场,多靠夫人外交。只是如今景亦无官无职的,她贸贸然去,也不过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虽说有公主这样身份的干娘,但若是自己本身得不到别人的认同,那便是靠着别人得来的再好的身份也不会让人从心里上接受。
其次,她一个乡下来的农家女,那不说那权势人家的弯弯绕绕,便是各种规矩都一无所知。眼下去了也是闹笑话,倒也是不如不去。等到了必要的时间,她也得先学学规矩,才能有底气的闯入另一个圈子。那个她所从未触碰过的圈子。
剪窗花、贴对联、挂灯笼……纵是在外只有少少的几个人,也是要热热闹闹地过的。
而大年三十这一晚,他们一家五口人去逛了逛街道,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景亦一只手抱着狗儿,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阮玉,闹趣的同时自然也是十分担心他们走散。景保成两兄弟也是头一回见到京城三十夜的热闹。原来,过年的时候,也可以不用像在村里那般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呆着守岁了。原来,即便是深夜了,街上也仍是可以有比白天还要多的人的。原来,城门上还会放烟火让整座城都共享这美景的……一切都太过美好了。而这些,都加深了他们要越发好好干活儿的动力。他们想要留在这里,想活在这个熙熙攘攘、充满人的地方。
这一晚,直到子时赏晚烟花、放完花灯,街上的人群才渐渐散去,阮玉一家自然也是顺着人流回了家。
年后没几天,玩味便开业了,既然要赚钱,便是要舍去许多休息的时间。若是时时刻刻都能安逸,哪里能赚到什么钱。
念书的念书、做生意的做生意。
开业这天选在大年初七,大抵也是因为元氏说一定要等到她来才能开业,她必定要带上几个手帕交来捧场。而这此期间,阮玉又提议多雇几个人,不然就他们几个人,任是多长出来一双手也是忙不过来的。
虽说景保成两兄弟一再保证不用雇人,他们能忙得过来。但阮玉也知道他们是舍不得那雇人花费的银子,可是不雇人还真忙不过来。他们的生意可不是摊位,也不是只有三五桌,这楼上楼下的客人都离不了人。自然不能让客人没有人伺候着,眼下也只是暂定了这几个人,若是到时候人多,说不定还得要再雇人。
景保成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阮玉和他们关系也没有很亲密,也不好再问下去。直到晚间回去和景亦说了这事儿,景亦若有所思,才缓缓说道,“他可能是想从族里挑人来吧。他们能来这儿是极好的,保成哥又是个念情的,自然牢记着自己能来这儿是因为族里出了力,想回过头帮帮族里的人也是能想到的。你那儿若是还缺人,便写信回去让族里挑些人来。族长挑来的人自是千挑万选能信得过的,且也算是报答族人里对我的帮助之恩了。”即便知道靠着阮玉的关系来回报族人,不免有些不齿,但眼下阮玉也正好缺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总是千古以来的真理。
“这有什么,若是族里能来人我自是万分欣喜的,也难得我不用再花心思去挑选人了。若是用人不察,说不定我们这生意都毁了。”景亦自然也知道她的话中也夸大的成分,不过也是为了他罢了。
她对自己的心,始终热枕。
“怎——怎么了——这就被感动了?”看着景亦感激的眼神,阮玉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向来不怎么善于表达感情,总是做得多,说得少。这一下子被景亦裸地看着,仿佛被扒了衣服似的。故而也调侃着说道,借以缓解一下这空气中散发的暧昧气氛。
哪知景亦上前一步搂过她的腰,紧紧地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等春闱结束,我们便洞房。”
低沉的嗓音,再加上耳边传来的触感,让阮玉面红耳赤。终究是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一头埋进景亦的脖颈里再不说话。
一时间,屋中温馨弥漫。
之后,招人的事儿便被搁置下来。总要等景亦写信回去托族里的人上来,而这阵子的人只能想陈柏借了。元氏自然也是极想出一份力,但到底是手里没有在酒楼干过的人而放弃了。
不过陈柏答应借人自然也不是白借的,当归酒楼要从这里拿货。好在阮玉从最开始便是打算给他一些的,便也没有多争执,这事儿也便是这么定了下来。阮玉的爽快还让陈柏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自己提的条件太轻松了不成?
在一阵匆忙中,这玩味到底开张了。
初时,路过的人都不知道这家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直至门口挂出一块儿板子,上面写着卖的各种东西,以及东西的价钱。大家心里渐渐有了数,这就是卖吃食的地方,带着一丝好奇以及对优惠的渴望,慢慢的,也有人踏了进去。
而元氏带来的人,也的确真是手帕交。对她干女儿开的这样一个店铺没有一丝轻视不说,也是很欢喜的。有能力的人在哪儿都会被喜欢,她们也是听了元氏提起的不少关于她的事迹,自然是好感连连。
自此,阮玉在京城的第一个店终于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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