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灯,冬夜的夜也格外的黑。他们牵着手回到屋里,还能听见夏伯峒的鼾声,子楚捏着她的手掌心,温热的凑在她耳边,气息惹得夏乐心头微微发颤儿
“你们这房子一点儿都不隔音。”
夏乐在黑暗中瞪了男人一眼,不过秋先生什么都没有看到,搂着她疾步进了她的卧室,匆匆忙忙关上了门。
而刚刚关上,夏乐旁边的卧室门就被打开了。
“咔——”的一声。
一直瘦白的手按了墙上的开关,少年适应不了光亮,白皙的胳膊挡在额前,遮住了一脸病态。
夏启晚上又咳的厉害,出来倒杯开水喝药。就听见了姐姐下楼的声音,以及刚刚关门的急促。他扯了个淡淡的笑,脸上泛着不正常的微红让人看起来似乎正常了不少,视线都不敢触及夏乐卧室的方向,在饮水机那儿接了杯开水就匆匆关上了门。
他卧室的灯未关,窗帘未拉,整片黑暗里只有这一点亮。
少年立在窗前,喝了药,不由的愣了神,也不回到温暖的被窝,凝神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眸中,有点点的遗憾与感伤。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几句诗,形容现在的夏启倒是合适不过。
次日清晨。
冯双芸做好了早饭,夏乐坐到桌子上就发现不对劲“怎么碗筷多了一副,有客人要来吗?”
冯双芸正好端着粥从厨房出来,嘴快“子楚不是过来了吗?大清早就走了?”
夏乐的脸顿时就红了,她灿灿的低下头,给碗里都盛上粥。
“子楚过来了?什么时候?”
夏伯峒被夏启推着,慢慢过来。夏启带着笑坐在夏乐旁边,端起面前的白粥喝了一口,才看向自己的母亲,眸色淡明“妈,你做梦呢。”
冯双芸有了儿子的台阶,转而就笑道“我可能太想子楚了,记错了记错了!”
夏乐一直低头喝着粥,中间没敢抬一下头。
下午本来要去给夏伯峒和夏启拿药,结果接到子楚的电话,说婚纱已经制作好了,罗秀玲在店里等她,要夏乐去试一下款式和尺寸。
“我去医院就好。”
夏启淡淡一笑,换鞋就出了门。
婚纱子芋参与了设计,子楚载着夏乐到婚纱店里,一家人都在,季安都换上了一身小小的西装,一个小绅士的模样。
一共有两套,一套是婚纱,一套是中式的新人礼服,都非常的漂亮。
子芋看见两人进来,拿着自己设计的礼服就上去邀功。
子楚牵着夏乐的手,就着子芋手上拿着礼服,用眼睛打量。子芋要比夏乐高出小半个头,她微微举着,衣服就能完整的呈现在两人面前,夏乐笑着点点头,很满意。
“举高点,下边都拖地上了。”子楚伸手,将妹妹的胳膊往上抬了抬,带着笑意,表面上有些地方不满意似的,上上下下看了几回。
子芋手都举僵了,又酸又痛,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变扭。
夏乐实在不忍心秋先生如此欺负自个亲生妹妹,便松开被紧紧握着的手,替她接过衣服“好了好了,都非常好,没看出来你哥故意逗你!”
子芋一听,揉了揉手,眼睛里火光点点,摩拳擦掌的朝着子楚走过去。
“秋子楚!”
子楚点了她额头一下,上前继续牵起夏乐。
“没大没小,喊哥哥。”
秋子芋这辈子败给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自家亲哥哥。
“子芋,快去帮你嫂子试衣服。”罗秀玲叫了还在生闷气的小丫头,而此时正牵着夏乐的秋先生一顿,刚想说他来就好,手心的手儿就被挣脱开来,然后挽着故意朝他“哼”了一声的小丫头进了更衣室。
秋先生只好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接过自己的新郎服,走进了另外一间更衣室。
而隔壁更衣室内,夏乐刚刚脱下身上的衣服,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深呼吸。她转过身,就见子芋捂着嘴,不可置信的丹凤眼睁得大大的,一手指着她身上红红紫紫未淡化的痕迹。
“这个……”
夏乐羞红了脸,想起自己带了粉底在包里“你帮我出去把包拿进来,里面有粉底盖一下。”
子芋欲言又止,一句挡不住的话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你不会对不起我哥吧……”
他们分居已经半个月了,身上这样的痕迹一看就是新生的,子芋的目光有些冷冽了,夏乐看着,想起了去年他们刚刚相遇时,子楚淡漠的神色。
“你哥昨晚过来了。”她低声解释一声,然后推着她出去“快去帮我拿进来。”
婚纱是抹胸式的,锁骨部分的痕迹根本遮盖不了,但是秋先生却格外钟情于她的锁骨。
推着子芋时,她只顾着害羞,丝毫没有注意子芋那一会儿的失态。
粉底拿进来,子芋跟她道了歉,说不该胡思乱想。夏乐笑着未答,让她帮忙换上了繁琐的婚纱。
夏乐心里偷笑着,原来秋先生半夜过来,还瞒着所有人。
子芋搀扶着夏乐款款出来时,子楚早就定然的立在了她们眼前。
他过去搂上她的腰,站在镜子前,同镜子里的人相互对视,夏乐心里浮现出一个词语——幸福。
这就是幸福的样子。
子芋敛下目光,暗藏心动。她朝季安过去,伸出手“还有没有糖,给姑姑一颗。”
罗秀玲上前,不住的点头,笑起来满脸都是菊花花瓣一样的褶子,可是夏乐却觉得非常的亲切。
“真好,真好……”老人一直念着这两个字,又问坐在一边的老伴“你看看,你看看!”
秋松亭点了点头,只说了句不错。
男人就是变扭,老男人更是。
两人又按照罗秀玲的要求,换了另外一身中式的婚服。
夏乐发现,她更加喜欢这身传统的嫁衣,红似火,丝罗绸缎,亭亭而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子之于归,宜其家人。
试完衣服,罗秀玲拉着夏乐,说起之前说好要两家人一起吃饭的,后来碰上夏伯峒的车祸给耽误了,虽然夏伯峒生病期间曾经去看过,但也不算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亲家吃饭。
答应了罗秀玲晚上吃饭,子楚说送夏乐回去。
年底倒是越来越冷,处处都寒风禀冽,路上的行人都是匆匆忙忙的,穿着宽大的棉袄。可是这四周的景物,不像是往她们家去的。
她把视线从窗外移开,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专心开车的秋先生“这不是回家的路呀。”
“打个电话回去,说晚上五点半我去接他们吃饭。”子楚看着路况,透过前边的小镜子,与她视线碰撞了一秒,嘴角勾着微微的笑意“现在,我要履行对你的承诺了。”
“承诺?”夏乐想了想,秋子楚对她所有的承诺都履行了呀。她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秋先生还欠着她的。心里微微的发烫,不免期待起来“什么承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子楚故意卖着关子,车速平稳,一路向前。
子楚停在了电影院门口,在夏乐迟疑的目光下下了车,绕过车头替她打开车门,绅士的伸出手亦扬起了淡淡的浅笑。
“我们要看电影吗?”夏乐实在不知道秋先生到底卖了什么关子,就这么被牵着走进了影城。
一路没有人拦着,只是年前电影院人流量比较多,子楚还要护着夏乐,免得她被小孩或者别人碰撞了。没有检票,直接坐电梯到了顶层,他推开最里面的一间紧闭的房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子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刚刚迈开步子,踏入了房门,中间那条过道两边,就闪起了淡淡的黄色的小灯泡,一路向前蔓延。淡淡的光,只能模糊的照亮这一条过道的形状,可是也在夏乐心里,点起了星星点点的光。
“我牵你。”子楚微笑着,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信步往前,在前排坐下。
前面的屏幕亮了,是一部夏乐没看过的影片,特效带着青春的味道,几番变化显示了片名——《恃楚而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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