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陆夫人的眼睛当真瞪得比铜铃还夸张几分,“你……你说什么?”
说是出去旅游,不就是要让他们老两口远离江城,不碍着他的事吗?
不用想,肯定是因为温暖那个贱女人,这个混账东西!
陆夫人气得不行,捂着大幅度起伏的胸口喘气,勉强退一步,“景川,你要真不喜欢薇薇,我也不逼你,但娶温暖那个女人是万万不可的!”
谁料,陆景川点点头,“很好,那就请先取消我和沈若薇的婚约。”
随后,他轻笑,“反正也不过是当年两个老头子的随口一提,没必要闹得这么大。”
原来这才是陆景川的真实目的!
陆夫人懵了,她愣了片刻,推辞道,“现在老爷子还在医院里,你这么做可不就是不孝吗!等老爷子回来,我们再慢慢商量商量。”
“慢慢商量?”陆景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妈,游轮已经给您定好了,好好玩几天。”
“你——”
“你喊谁也没用,趁我现在还有耐心。”
陆景川敲了敲茶几,用水杯压上两张票,“玩得开心。”
说完,转身便走,没有丝毫停留。
陆恒也有些傻眼,半天才叹了口气,“妈,您何苦和我哥怄气呢?”
陆景川上了车,李桥顿时感觉车内的气压降低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幅度了。
“陆、陆总,咱们接下来……”
陆景川头靠在车窗上,冰凉的窗玻璃让他清醒过来。
如果温暖愿意跟他过来,能亲眼看到这一幕,是不是就愿意原谅他了?
他不会放过每一个欺负她的人——包括他自己。
沉闷的呼吸声,还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除此之外,车里一片安静。
李桥正寻思着陆景川没准没听清,想要再问一遍的时候,便听见陆景川冷声回答,“去商场。”
“……啊?”
李桥觉得自己开始跟不上陆景川的脑回路了。
陆大总裁要去逛商场?
这?
李桥还没从这迷幻的世界中清醒过来,就听陆景川犹豫道,“去搭身她喜欢的衣服。”
对了,晚上还有个饭局呢!温特助也在,这还稀奇吗?
……
温暖此刻正在去往雅轩的路上。
“温暖,谈项目为什么要在餐厅?”
温暖瞥了开车的郁林一眼,叹了口气,“你还小呢,应酬上的事情啊,得慢慢学……我呸!叫什么温暖,没大没小,叫姐姐。”
郁林斜了她一眼,“哟,好嫩的姐姐。”
“打死你!”温暖装模作样的把链条包往前一甩,随后才趴在前面副驾驶的靠垫上,“你呢,就是去多听多学的。”
“需要我做什么?”郁林茫然。
“我要是喝醉了,就把我背回去,扔酒店,或者公司休息室,或者哪儿都行。”温暖再度叹气。
“这种酒局啊,说白了,就是一帮中年油腻男挨个灌小姑娘酒,具体的看情况吧。要是明摆着拿不下单子,咱就直接走人。”
她要是肯陪喝陪聊甚至陪睡,现在就应该待在陆景川的别墅里老老实实当金丝雀。
而不是出来跟个孙子一样,求这个告那个,点头哈腰就为了几个破项目。
开玩笑,抱大腿也得挑靠谱的金主啊。
车停在了雅轩门口,她甩甩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问了包间号,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
温暖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正义战胜不了邪恶势力。
现在她错了。
包间的最中央并没有坐着今天的主角——陈总,而是一个在这个圈子里可谓相当年轻的男人。
男人慢悠悠的整理着袖口,将衬衫长袖挽起,露出比她还要白上几分的手腕,莫名的,带着一种暗示的意味。
“温小姐来了,真不容易,现在可以开动了?”男人懒洋洋的调子顺着空气传播到温暖耳中,让她一个激灵,连牙齿都忍不住相碰打颤。
艹!
怎么没人告诉她,这场该死的饭局居然会有陆景川的存在啊!
看着他慢悠悠拿着刀叉分割牛排的动作,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才是盘子里那块任人宰割的牛排。
不行!不能走。
陆景川在这儿怎么了?影响她发挥吗?
温暖压下心中的不安和一丝丝恐慌,笑吟吟的走过去,“哟,这不是陆总吗,久仰久仰,没想到我们的小庙还能迎来您这尊大佛。”
陆景川纳闷了。
温暖为什么只顾着和他置气?她看不出来自己穿了她最喜欢的搭配风格吗?
精心打扮被忽略,陆景川心里不爽,冷笑一声,“既然是来晚了,就得有点来晚的自觉,自罚三杯,不过分吧?”
温暖扫了一眼,空下的那个位置,桌前正正好好摆着三杯白酒。
多大仇啊。
明明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怎么一个个全都来了?
温暖暗自哀叹,脸上仍然挂着礼貌式的微笑,走上前去举起酒杯,“敬诸位。”
正如温暖所说,谈项目灌女人酒,是这群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中年油腻男,无需提前商量的默契。
原本还担心,这陆大总裁跟温特助有过一段,难免让他们底下这些人放不开手脚,不料这陆景川竟然打了头阵。
人家都亲自开了头,他们再不来点有意思的,可不是让陆大总裁坐等着看笑话?
一杯白酒下肚,胃传来一阵刺痛,随后便是一种灼热。
她来之前已经特意吃了点东西垫着,解酒药也都带着,然而常年应酬下来,脆弱的胃还是经不住这五十六度的白酒的冲击。
她知道,只要稍微低低头,弯弯腰,摆出一副讨好的嘴脸,一滴酒也不用喝,陆景川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
可她不愿意。
或许靠撒娇来得到物质是女人的常态吧?
她也喜欢撒娇。
但必须分人,分时候。
温暖每喝一杯,陆景川的心就更疼一分。
同样是常年应酬的人,高度白酒,北方的大号酒杯,酒量差的三杯下去命都没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只想听一句软话。
温暖。
你凭什么。
凭什么你在伤害自己的同时,还没忘了狠狠在我心上剜一刀?
那双褐色的眸子,温雅,美丽,一转不转的盯着他,好像能由此照出他心底最深的恶念。
“三杯咯。”温暖亮亮杯底,勉强维持着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