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秋倒是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回过头来,看向梵秋水,轻声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再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等一个星期之后去江仁堂找姜老神医开一副方子,就说是郑少秋让你过去的。”
话音刚落,周围所有人又是神色俱震。
姜老神医可是平京最顶级的针灸大师,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而且,每个人都知道,去江仁堂是要排队的,平时的时候,根本见不到姜老神医,毕竟严格来说,对方已经退下来了。
而郑少秋的这种说法,是不是证实了,他和姜老神医的关系,非同一般?
梵秋水软绵绵的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不必了,我能停住。”
顿了顿,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郑少秋:“谢谢。”
听到这话,郑少秋眉梢渐渐皱在一起,冷声说道:“连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别人更不会把你当回事。”
梵秋水闻言眸子中闪过一抹暗淡之色,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轻声说道:“谢谢……我能……我能坚持。”
这时,刚刚挨了一顿挂落的梁馆长忽然上前两步,一脸正色的说道:“坚持什么坚持!”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瞎逞能?”
“身子骨是自己的,你得好好爱惜!”
“像你这种情况,我觉得不适合再来上班了!”
“现在,你赶紧收拾东西吧,回家好好养养,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他一板一眼,煞有其事的训斥了几句,随后又满脸笑容的看向郑少秋,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客气的说道:“小郑大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间图书馆的馆长,你以后叫我老梁就可以了。”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悲恸,甚至隐隐有泪花:“说起来,我们的梵秋水同志,工作能力非常突出,责任心也强,像她们这个岁数的女孩,基本上都是吃喝玩乐……”
“可是秋水同志,她眼中只有工作,并且完成的非常出色……”
“真是天妒红颜啊,后来她换了重病,身体也每况愈下,可即便如此,对方还是依然坚守在岗位上,每一天都不曾松懈,即便是刮风下雨,都准时到场……”
“在这个图书馆里,秋水通知是最努力的一个,每天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她对工作的态度,深深的打动了我,后来考虑到她的病情,我也严厉的批评过她,让她注意休息,让她保重身体……”
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是,秋水的性子实在是太好强了,她根本不听我的话……”
“为了工作,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这是多么伟大的一种精神,就连我都为之敬佩!”
他深吸一口气,不由分说,握住了郑少秋的手,饱含深情,抑扬顿挫的说道:“今天,多亏有你!”
“多亏有你啊,小郑大师……”
听到这番话,郑少秋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嘴角也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
梁馆长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自顾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就从今天算起,梵秋水同志必须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在家好好休息!”
“这是我的安排,也是组织上对秋水同志的肯定。”
“当然,那些工资和福利依然照常发放,之前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
“就,这么办吧!”
听到这番话,图书馆的工作人员都傻眼了,一副懵逼的表情。
在他们眼里,梁馆长的形象一直是非常高大的,大公无私,极有原则。
可是现在……
这种完美的形象直接崩塌了……
郑少秋闻言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和梁馆长虚握了一下,淡淡开口:“既然这样,我就提梵秋水女士谢谢你的好意了。”
说完,他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李鹤年,轻声问道:“李掌柜,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下。”
李鹤年闻言猛地哆嗦了一下,赶紧向前两步,赔笑道:“就咱俩这关系,还说什么请教啊,你这也太见面了。”
“有什么事,尽管说,但凡我能做到的,绝不会有二话。”
郑少秋平静的注视着他,淡淡说道:“不知道,苏子瞻的手札,在市场上能卖到什么价?”
时间如一条温驯的河流缓缓流淌,被阴雨和大风支配了快半个月的平京终于见着晴天了。
“少秋啊,这头石牛打算怎么处理啊?”
“之前那个什么元宝山庄的掌柜和那什么馆长都来了好几次了……”
许可撕开一个纸箱子,然后平摊在地上,问道:“听你说,他们都是专家教授,会不会认出来……”
郑少秋在一旁,拿着塑胶袋把成捆的纸箱子绑好,偏过头,看向蹲在院子门口的两个老头,撇了撇嘴:“不用担心,别看他们岁数大,本事还差得远呢,再给他们一年的时间,也看不出端倪。”
顿了顿,他轻笑两声:“说是考察石犀,其实就是一个借口而已。”
“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冲着那龙头铡刀来的。”
似乎是听到他的话,正蹲在石犀旁的黄浦军和李鹤年慢慢转过头来,一脸笑意的挥了挥手。
说起来,这两人也算是阴魂不散了……
郑少秋把绑好的纸箱子收拢到一起,然后又规整的放在角落里,随后下意识在右臂上捏了两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最后那个夹板终于拆除了,而且,他每天都会给自己扎上几针,恢复的速度非常快。
现在还没有到正常人的水平,但是伶一些不重的物件,还是没问题的。
而这阵子,唐家也没有再派人过来,唐明廷好像人间蒸发一般,了无音信。
那件事也不知道进展的怎么样了……
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出脑后,郑少秋直接在地上捡起一份报纸,随后便不紧不慢的往屋子里走去。
察觉到他的动作,一旁的李鹤年和黄浦军也动了起来,速度迅捷无比,看上去如同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