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结束,众人各自回房整理一番后,朝着满地美术馆出发。
街边积雪皑皑,一片白色;头顶,淡薄的阳光洒遍街道的角角落落。
冬日的空气清透寒凉,深吸一口,透彻肺腑。
一行人谈谈笑笑,缓缓悠悠地沿着市中心的大街行走,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来到了满地美术馆。
那是一座带有古朴气息的长方形建筑,外墙全部由大理石筑成,拱形的大门上方,悬挂了四幅色彩斑斓的原住民艺术画,惹人注目。
此时十一点钟,美术馆刚开放,门口已聚集了不少游客和当地居民。
众人安静有序,鱼贯而入。
美术馆里温暖舒适,一行人谨遵南思宸的嘱咐,始终聚集在一起,随着人流,观赏种类繁多的艺术展品。
满地美术馆和安大略美术馆的风格不同,里面收藏了许多装饰艺术品,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因纽特和美洲印第安人的作品。
蓝念云、田露露和吉尔都是学艺术的,很容易领会这些艺术品的内涵。
其他几个人虽然不太懂艺术,可也拥有挺强的审美意识和鉴赏力,耳听蓝念云三人谈谈说说,顿觉兴趣倍增。
就在一片温馨愉快的气氛中,时间一晃而过,不觉间,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已经到了十二点整。
一行人来到了一根巨大的图腾柱前。
他们围绕着图腾柱,驻足而立,抬眸观望,顷刻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图腾柱的四面都贴满了奇形怪状的人脸面具,色彩绚烂,表情丰富,充满了原始的气息,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
田露露和蓝念云一直走在一起,兴奋得眼眸发亮,她抬手指着一个孩童面具,“辛迪,你看,那个宝宝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嘴巴张得大大的,又像在哭,又像在笑,好可爱啊!”
蓝念云浅笑盈盈,也抬起一只纤纤素手,指着图腾柱的上方,“那张面具也很有意思呢,绿眼睛,蓝耳朵,红鼻头加血盆大口,像个小丑面具!”
似乎来了灵感,她大眼晶亮,继续道“其实,无论是原住民的某些图腾妆,还是宫廷小丑的戏剧妆,或者是现代喜剧的妆容,都有相通之处,因为想要表现的情绪是一样的,诙谐,幽默,搞笑,或者讽刺。再想想看,其实华夏国京剧里的丑角脸谱,也有类似的寓意呢!”
田露露和蓝念云在专业方面素来心灵相通,话语投机,一听这话,便知其意,她笑眯眯地接口,“是啊,辛迪!吃早餐的时候,你不就说了吗,艺术不分阶层,不分国界!”
“对!”蓝念云颔了颔首,“艺术,永远都是人类情感世界的外在表现,所以,古今历史也好,中西方文化也好,才会有那么多的相通之处!”
“哇哦,辛迪,你的这番言论,好精辟!”一旁,吉尔发出了赞叹。
南思宸立在蓝念云的身畔,眉目含情地望着她。
就觉得沉浸在艺术世界里的女孩,浑身上下似乎都在灼灼发光,令他不由得心动,心折。
便在此时,“啪,啪,啪——”
一阵掌声鸣响了起来,接着,一道男声随之飘入众人的耳中,“千变万化,不离其中!姑娘,你果然聪慧,领悟到了艺术的精髓所在!”
那道声音,清越,柔和,仿若天边飘来的琴音。
图腾柱下的游客们闻声望去,视野里,走进一个黑发黑眸的年轻男人,他腰背略弯,步伐轻飘,松散,带了几分随性不羁,可他一路行来的每一步,“哒,哒,哒”,宛如鼓点,踏出了拨动心弦的节奏。
直到男人来到图腾柱的近前,走到大眼睛女孩的另一边,停下了脚步,众人这才看清楚,他纯净而明朗的容颜。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来回挪移,去比较女孩一左一右的两个年轻男人,奇怪的是,明明蓝眼睛的年轻人气质更为矜贵高雅;可偏偏黑发黑眸的年轻人身上,有一种神秘的魔力,不知不觉就会聚焦视线。
男人站立在图腾柱下,抬眸仰望了一会儿,尔后,他双手合十,脸上的表情十分虔诚,开始喃喃说话,却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想说给女孩听,“这根图腾柱,将人类的种种情绪,都刻画成了一副副的面具,喜怒哀乐,贪嗔痴怨,都包含在其中了。”
“有时候,当我们戴上了面具,掩饰了自己真实的情绪,那就是在演戏。可有的时候,你演着演着,又会代入自己的真情实感,把自己和那副面具合二为一。那会儿,你就开始分不清了,孰真,孰假,是梦,是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过脸来对着南思宸和蓝念云,他微微一笑,笑得仿若林间吹过的徐徐清风,吹走了阴霾雾色,吹来了春暖花开。
接着,他又说了一番寓意不明的话,像是亲人的爱护,又像是朋友的劝导,听着那般的真切,诚恳,“如今,你们一对情侣,就在戴着面具,演绎着一个令世人无限向往的爱情故事,骑士守卫着公主,公主是骑士的爱人,多么美好啊!”
“只可惜,”他摇摇头,双眸略垂,似乎十分的痛心,“再浪漫,那也只是个童话。若有一天,当你们摘掉面具,突然发现,你们的角色完全错乱,前面所有的爱慕痴恋,全都找错了对象。那会儿,你们还能继续相信,彼此间的爱情,能够永恒长久,坚贞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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