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大格格,尼楚贺坐在桌前,若有所思。
喜鹊不高兴地问,“主子,您当真要为李格格求情吗?”
李格格害得主子昏迷这么多年,如何能轻易放过她?太便宜她了。
尼楚贺神色淡淡,“不求情又能如何?大格格不仅仅是李氏的女儿,还是王爷的女儿。”
她可以不理会大格格的话,让李氏一辈子待在外面。
可是她不能无视大格格的心意。
大格格是四爷的女儿,今日大格格都下跪求她了,四爷不可能不知。
若是四爷知晓大格格给她下跪,定然是心疼的。
即使四爷不在意李氏,还能不在乎大格格这个唯一的女儿吗?
尼楚贺若是无视大格格的请求,四爷或许不会怪她,毕竟她是受害人,但到底会有隔阂。
在四爷心里,尼楚贺便是个毫无同情之心,并且心胸狭隘之人。
尤其这个需要怜悯同情之人还是四爷唯一的女儿。
女儿和小妾,自然是女儿更重要。
相反,若是她为李氏求情,四爷会感激她,对她更加愧疚。
即便李氏回来又能如何?尼楚贺也不是吃素的。
如今的李氏远远斗不过她这个得宠的侧福晋。
她完全不担心。
她只是在想,大格格究竟是救母心切还是心思深沉,早有准备呢?
一个动作就逼得她不得不为李氏求情。
她不介意放了李氏,只是大格格……
罢了,大格格如何与她无关。
……
回去的路上,秋香道“格格,您这样……真的有用吗?您又何苦去求瓜尔佳侧福晋?您可是主子爷最疼爱的格格,她不过是位侧福晋罢了。”
她伺候大格格不过几年,并不知晓瓜尔佳侧福晋与李格格的恩怨。
可到底听说过一些。
方才她听到了大格格与瓜尔佳侧福晋的对话,自然明白了大格格的目的。
可瓜尔佳侧福晋当真会求情吗?
即便求了情,主子爷又会答应吗?
自家格格也不是没求过主子爷,主子爷照样没答应。
若是不成,大格格岂不是白白受了这番委屈?
大格格抿了抿唇,目光迷茫,“我也不清楚,或许,我只能寄希望于瓜尔佳侧福晋了。
再说,既然瓜尔佳侧福晋已经好了,阿玛的气也该消了,或许这次能成功呢。若是求情,没有比瓜尔佳侧福晋更合适的人选了。”
秋香很想问,您怎能确定瓜尔佳侧福晋一定会去求呢?
保不准人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却到底没问,主子的事不是她一个奴才能置喙的。
……
晚上,四爷回到了庄子里。
在福晋那儿用了膳,坐了会儿,问了下大格格的病。
福晋说,“有些咳嗽,熬了药,已经嘱咐了早些歇着,妾身让白芷在那儿伺候着,说是一切都好。”
四爷嗯了声,说了句“福晋费心了。”
福晋笑了笑,“妾身是大格格的嫡母,理应关心大格格。”说到此,顿了下,又道“不过,下午时大格格去了瓜尔佳氏那儿。”
四爷眉头动了动,淡淡嗯了声。
福晋不再多说。
又坐了会儿,四爷便起身走了。
福晋起身恭送,远远地瞧着四爷不见了身影,呆站了片刻,默默地转身回了屋里,吩咐丫鬟伺候着卸头饰。
四爷出了正院,直接去了尼楚贺住的地方。
其他人都关心着四爷的动向,得知四爷去了何处,免不了又是酸又是妒,却只能无奈歇了。
尼楚贺这会儿还没睡,刚洗了头,坐在妆台前的凳子上,由喜鹊绞干了头发,拿象牙梳子给她梳着一头及腰的青丝。
她的手里则把玩着一支羊脂玉簪子。
等外面请安声响起,尼楚贺放下簪子,披散着头发迎了出去。
今日来后,她这里已经多了许多奴才,其中有四个小丫鬟,都是府里送来的,说是以后专门伺候她。
不过,她还是让喜鹊和登梅贴身伺候着,那些奴才则由喜鹊和登梅两人安排。
到了门口,四爷刚好进来。
尼楚贺屈膝,“给王爷请安。”
四爷瞧着她半干的青丝披散在脑后,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将她的一缕头发拢在手心,问她,“今天可还适应?下人伺候可尽心?”
尼楚贺点点头,“还好,爷选的人自然没错的。”
这些人不是福晋安排的,而是四爷亲自选过来伺候她的,可见用心。
四爷唇角扬了扬,垂眸看她平静的脸,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大格格来过了?”
他果然知道了。
尼楚贺轻嗯了声,神色坦然,“坐了会儿。”
四爷低头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低声问,“说什么了?”
尼楚贺淡淡的,“就是说了些以前的事儿,我养过大格格,当初是她的生母李氏把我推下水,李氏后来因我被发落到了庄子里。”
她说的直白,没一丝隐瞒,倒让人意外。
四爷挑了挑眉,“还有呢?”
尼楚贺抬眸白了他一眼,语气带了丝嗔怪,“四爷何必明知故问?大格格跟我说这些,还能有什么?”
四爷轻笑了声,捏了捏她的手心,“爷知晓了,这件事不必理会,爷自会与她说。”
尼楚贺轻哼,“我倒是不想理会,可大格格都向我下跪了,我还能如何?”
不愧是未来雍正的女儿,做事直接,明着求情,实则以自己为要挟,一招达到目的。
四爷眸光一凝,唇边的笑僵住,“她给你下跪了?”
仿佛没听到他语气里的异样,尼楚贺“嗯”了声,垂了垂眸,“听了那些往事,我虽然很不想为李氏求情,可一个做女儿的心意不能忽视。
李氏可恶,可大格格是无辜的,这么多年没能与亲额娘相见,挺可怜的,她不该承受这些,想到这儿,我就开不了口拒绝。”
身边的男人沉默了下来。
尼楚贺低垂着脑袋,有些没精打采,“反正我答应了大格格,是一定要求情的,至于四爷是否要让李氏回府,四爷自个儿看着办吧。”
四爷垂眸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这就是你求情的态度?什么叫爷看着办?你这究竟是何意?”
呵!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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