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看瓜尔佳侧福晋吃瘪的众人不由得大失失望。
宋侧福晋安然坐在另一边,端着茶盏轻抿。
与瓜尔佳氏相比,她这个侧福晋就做的可有可无,除了有个儿子,四爷不曾对她有过宠爱。
过去为格格时还能认命,如今同为侧福晋,同样有儿子,差距却如此之大,心里便多了些不平,总是想要一争高低。
只是想起当初四爷说的那番话,再多的好胜心也只得暂时歇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到了这样的年纪已经不可能得宠了,唯一让四爷看中的一点就是本分。
若她也变得和他人一样争风吃醋,四爷对她仅有的情分也将消失殆尽。
只要她继续本本分分,或许四爷还会看在三阿哥的份上对她多些关注。
宋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嘴边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安心地看着其他人眼红嫉妒的模样。
至少她还有依靠。
八旗选秀自康熙四十九年三月起,于四月终于结束。
在庄子里待了一个多月的雍亲王府女眷也回了京城的雍亲王府。
再度回到曾经的院子,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令尼楚贺感慨万千。
当初做好了一辈子留在外面的打算,再也不回来,忘记曾经的一切。
也曾有过预感,或许将来某一日还会回来。
却从未想过会被命运所束缚。
她所设想中的不得不回来的原因是假的“尼楚贺”露了馅,不得不回来挽救。
谁料却是她为了自己的性命主动回来。
但结果没什么不同,那她就安心地过好自己该过的日子,抱住四爷的大腿,保证自己的宠爱,享受荣华富贵好了。
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青花瓷大缸里栽着一株茶花,碗状的花朵鲜艳夺目。
一排的太监丫鬟站在院子里恭敬请安,“奴才给主子请安。”
尼楚贺道了声“免礼”,留金钟和连翘安排这些奴才,径自进了屋。
屋子里依旧是熟悉的摆设,什么也没变,令她多了些亲切。
乌悦宸从她怀里跳了下去,奔去院子里玩耍去了,依旧是刘亭跟去照看着。
其他的太监和丫鬟都换成了新面孔。
因喜鹊和登梅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不适合再伺候她,今日便能去管事嬷嬷那儿领了银子回家去,尼楚贺另外赏了她们各二十两银子。
之前已经从四爷亲自拨过来的丫鬟中挑了金钟和连翘为一等丫鬟,在庄子里的一个多月由喜鹊和登梅调教过了,品性和能力都好。
其他四个二等丫鬟也都是新面孔,年纪都在十三四岁左右,面容稚嫩。
尼楚贺躺在屋子里的美人榻上睡了会儿,再醒来已是黄昏。
身上盖着薄毯,一只黑猫蜷在她的小腹上睡得正香。
尼楚贺伸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小宸毛茸茸的脑袋。
小宸耳朵动了动,一下子抬起头,仰头在她手心中舔了下。
又过了会儿,金钟进来禀告,“主子,四阿哥来请安了。”
尼楚贺坐起身,由金钟和连翘伺候着洗了手,坐在桌前。
四阿哥弘昀进来,打千儿请安,“儿子给额娘请安。”
尼楚贺笑道“过来坐吧。”
弘昀走到她旁边坐下,双手放在膝上,腰身笔直,神色拘谨。
尼楚贺已经习惯了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去给你嫡额娘请安了吗?”
弘昀道“儿子已经去过了。”
乌拉那拉氏是府里所有子嗣的嫡母,何况之前的十多年尼楚贺并不在府中,想来弘昀一直在福晋身边长大,每日请安也少不了,不能有了她这个“亲额娘”,就忘了养他到大的嫡母。
尼楚贺无所谓弘昀是否与福晋亲近,毕竟感情不深。
若是换了她亲生的,儿子这么多年叫着别人额娘,她肯定要气疯。
当然,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
说来她还不知晓弘昀的生母是谁,是否还在这府里。
找个机会问问好了,也好安自己的心。
“今天读了什么书?可有难度?”尼楚贺随意地问着。
弘昀规规矩矩地答,“今天师傅教了孟子,儿子觉得还好,没什么难度。”
尼楚贺汗颜,四书五经一类的,她就读过论语,其他的看过几眼,只是看的头晕,就没看了。
似乎很有难度,竟然在弘昀口中没有难度。
也是了,古人自小就读这些长大的。
尼楚贺点点头,微微地笑,“读书要认真,但是也不可太劳累,注意身体。”
弘昀点头,露出笑容,“额娘放心,儿子会注意的。”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和乐之的调皮捣蛋截然不同。
乐之可从不会认真地读书,只会把夫子气得头疼,然后找葛青学功夫。
想到此,尼楚贺抬手摸了摸弘昀的脑袋,“你年纪还轻,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读书慢慢来。”
她知晓弘昀读书很用功,喜鹊和登梅与她说过,才十二岁,可别读书读傻了。
弘昀白皙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赧然地点了点头。
一本正经的少年害羞起来还挺有趣的,尼楚贺失笑。
弘昀忽然皱了皱眉,俊秀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额娘,儿子听说过去的李格格回府,是您求的情?”
尼楚贺若无其事地嗯了声。
李格格回来了,不过仍旧被关在院子里,只允许儿女探望。
大格格前些日子就从庄子里回来了,果真孝顺。
不过听说二阿哥弘昐至今还未去探望过。
弘昀握拳,面露不忿,“您为何要为她求情?她害您至此,还害得儿子多年无法与额娘团聚,您又何必理会?”
尼楚贺淡笑,“傻孩子,她到底是你二哥和大姐姐的亲额娘,这么多年的教训也够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外面,你阿玛那儿也要为难。”
弘昀一怔,“所以,您是为了阿玛?”
尼楚贺汗,她才没那么无私,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不过,她并未解释,“你也要为你的阿玛多想想,这种话以后别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弘昀哦了声,不再多说,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门口忽然响起一声轻咳。
弘昀蓦地站了起来,一脸紧张,“……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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