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金节刚过,尼楚贺的生辰便到了。
今年与往年都不同,陪她过生辰的成了四爷和弘昀。
傍晚,膳房准备了一桌子酒菜,自然是比不得福晋生辰时的排场,菜的数量减了几道。
因不是整寿,而是二十七岁生辰,也是很丰盛了。
其实尼楚贺如今已经虚岁二十八,现在过的是周岁的生辰,虚岁是每年的除夕过后涨一岁,每年生辰当天起,则是周岁涨一岁。
想想二十七岁的年纪,在现代可能还没结婚,在这里都成了虚岁十二的少年的额娘了,甚至儿子都快要成亲了,尼楚贺就忍不住汗颜。
明明她看着还很年轻,就是要当婆婆和祖母的年纪了。
谁受得了?
“一家三口”齐聚一堂,安安静静地吃完,弘昀起身恭恭敬敬朝尼楚贺行礼,“儿子弘昀恭祝额娘健康如意,福乐延绵,岁岁如今朝。”
“好了,坐下吧。”尼楚贺笑着伸手扶他起来。
弘昀重新坐回位子上,笑容满面,“额娘,往后的每一年儿子都陪您过生辰。”
这孩子。
尼楚贺听出来了,这是遗憾往年没能陪她过生辰吗?
毕竟还是个孩子,过了这么多年没额娘的日子,挺苦的。
这不,就连今日祝她生辰都用了“健康如意”四个字。
尼楚贺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了声“好。”
弘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四爷瞧着这副景象,目光也变得温柔。
夜里,只有四爷和尼楚贺两个人的时候,四爷手里拿着一颗棋子,道“弘昀也大了,再过两年就要成亲了。”
尼楚贺愣了下,“他还小吧,还有大格格、二阿哥和三阿哥呢。”等前面那几位事了,也要好几年了。
“大格格最迟明年就要定下亲事,下次选秀,二阿哥和三阿哥的婚事也要定下,往后便是四阿哥。不过福晋会提前掌掌眼,你有什么提议也可以说说,毕竟你是他额娘。”
尼楚贺想了想,道“只要为人贤惠就好了,其他的福晋都会做主,妾身没什么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总不能让她说要他们自个儿合心意吧?
最后还不是要四爷和福晋做主?毕竟福晋才是嫡母,她可不想越俎代庖。
四爷看了她一会儿,道“爷瞧着你那个侄女挺不错的,性格开朗,又懂礼数,就没想过让她进府陪你?”
尼楚贺张大了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摇头,“爷说什么话?滢月和弘昀可是表兄妹的关系。”
四爷不以为意,“咱们满人不讲究那些,再说,他们并无血缘关系。”
即便如此,尼楚贺也不乐意滢月嫁过来。
不是不喜欢,而是……
一来,滢月毕竟叫她一声姑母,嫁给弘昀就成了她的儿媳,那多尴尬?
二来,皇家不是好呆的,滢月那样的性子也不适合皇家,容易受委屈,到时有四爷这个公爹,又有福晋那个嫡母,她可无法为滢月做主。
不过四爷为何突然提起滢月?
弘昀的事毕竟还早,他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四爷又问,“你那侄女可定了亲事?若没定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毕竟前些日子她还在园子里待过,和弘昀相处极好,挺合适的。”
尼楚贺额头划下一条黑线。
四爷考虑的够多的,这是惦记多久了?
她忽然想到了滢月的身份,是哥哥唯一的女儿,素来疼爱,莫不是因为哥哥?
不怪她阴谋论,而是皇家的人全长心眼去了,她不得不多想。
若是因为这个,她必然不会答应把滢月拽进来的,想必哥哥也不会同意。
尼楚贺立马摇头,“这个妾身就没问了,毕竟滢月还小,现在谈这些也太早了,想来妾身的兄嫂也愿意多留滢月几年。”
无论如何,先糊弄过去,拖个几年,四爷总不能一直盯着滢月不放。
四爷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道“女儿大了迟早要嫁人,若是舍不得,可以先定亲,如此一来,你也可多一个亲人陪着。下次你回去可以问问,当然,爷不勉强你,爷只是提议。”
你的一句提议分量可不轻啊。
尼楚贺十分无语。
四爷从怀里取出一条沉香木佛珠手串,握住她的手,将佛珠手串放到她手心,然后大手包住她的手和佛珠手串,“此物便当做爷给你的生辰礼物,你既然没什么想要的,这便是爷给你的,收好了,不许离身。”
尼楚贺盯着佛珠手串,良久才回过神,“这不是四爷素日里用的吗?”她记得四爷常随手拿着一条沉香木佛珠手串,和这个一模一样。
她看了看手串表面,显然是经常拿在手里的,珠子的表面有着很明显的摩挲过的痕迹,显得有些旧。
四爷从未离身过,可见有多重要,如今却送给了她?
尼楚贺忽然觉得握住佛珠手串的手沉甸甸的。
四爷面无表情,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不过是送了一件寻常的物事,说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此手串是五台山的高僧加持过的,当年皇阿玛将它送给了爷,护了爷多年,你常佩戴着,或可保你平安。”
听了他一席话,尼楚贺更不知如何是好。
她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四爷诸多女人中的一个,即便有些特别,也是有限,她从不想付出真心,大不了四爷对她好,她也对四爷好一点,仅此而已。
如今四爷的所作所为却完全打乱了她的想法。
除了刚进府的时候四爷对她表面温柔,其它方面对她并不大好,甚至不许她有孩子,她因此记了多年,始终无法忘怀。
如今这件事似乎让她看到了四爷不一样的一面,再联想到这些日子四爷对她,确实很好很好。
她一直视为理所应当,既然宠着,自然要有宠着的样子,原来……那已经并不仅仅是宠着了。
或许四爷对她真的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
她无法再忽略这些。
这让她心里更添了些沉重。
当然,她不至于因此就动了心,可到底是有些动容了,无法再以平常的心思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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