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言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警察局。
郑旭光的事情证据确凿,就等法院那边走程序。
因此,郑旭光暂时还关押在警察局里。
见到裴瑾言的那一刻,郑旭光神情有些激动,“当初我怎么没把你炸死!”
他眼底的恨意如此明显,以至于裴瑾言真的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裴瑾言开门见山,“在这里几天,没想到要争取宽大处理?”
郑旭光轻蔑的看着她,那阴沉的目光像是两把飞刀,射进裴瑾言的肉里,似要将她碎尸万段才解恨。
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说:“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也为我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你就少来浪费口舌。”
裴瑾言平静的语气说:“我承认,你敢作敢当,有勇有谋,是条汉子。”
郑旭光嘲讽的说:“少来打马虎眼,我不吃你这一套,无论如何,我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弄死你!”
积攒的郁闷终于找到了发泄口,郑旭光的心里多了一丝安慰,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骄傲的看着裴瑾言,想要看她的挫败以及气急败坏。
然而,裴瑾言并未知难而退。
平静的脸上脸一丝涟漪都没有起,她说:“郑旭光,你以为你揽下了责任,你的良心就能安住?灵魂就能得到解脱?你别忘了,真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不是法官审判你的罪孽,而是上天来审判,它会决定你的灵魂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
郑旭光面色一变,恼羞成怒的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裴瑾言指着他脖子里挂着的十字架,说:“如果你无所谓的话,为什么要挂着那枚十字架?”
郑旭光眸底闪过一抹吃惊,阴鸷的目光盯着裴瑾言,半晌无语。
裴瑾言接着说:“我问你有没有心爱的女子时,当时我记得你握了一下十字架,我想这枚十字架对你来说意义非凡。”
郑旭光冷哼一声,不屑的说:“裴瑾言,我承认你观察力惊人,可你用这种方式来刺激我,我只能说你太愚蠢。”
裴瑾言摇头,说:“我无意劝说你,只是想提醒你,这位姑娘一定是个虔诚的教徒,你既然能一直戴在身上,说明她在你心中地位很重要,你当真不想洗清自己的罪孽,好以一个干净的灵魂去见她?”
不知是不是裴瑾言这句话太有杀伤力,还是触动了郑旭光心中最深处的柔软。
总之,他身上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颓废。
许久之后,他自嘲一笑,说:“裴瑾言,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可是——”
他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冷冷的说:“让我出卖别人而换取灵魂的暂时安静,这种蠢事我做不来。”
他站起来,脸上又恢复之前的高傲姿态,“你注定要失望了。”
裴瑾言也没指望说服他,只不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见郑旭光转身,裴瑾言心思一转,说:“我已经拿到关键证据,你说与不说,其实关系不大。”
郑旭光身子一僵,回眸看了眼裴瑾言。
眸底浮现出一抹说不上来的情绪,继而大步离开。
从警局里出来,天已经黑了。
望着华灯初上的洛城,裴瑾言想要早点回去准备晚餐的事情又泡汤了。
等她回去,果然,左御之已经准备好一切。
灯火下,他轮廓清晰,侧脸的线条又十分柔软。
那一刻,裴瑾言心中冒出八个字: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第一次,她的心中升起一抹感触,临时凑合的婚姻,貌似还不错。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左御之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这不禁让裴瑾言想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
怎么今生会遇见他?
敛去心中所想,裴瑾言迈着大步进屋。
左御之抬头看着她,说:“你不是早下班了?”
裴瑾言心想他是有千里眼吗?
连她什么时候下班都知道。
她说:“我去警局看了下郑旭光。”
左御之似乎有些惊讶,“他不是已经招供了吗?你还想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迎着左御之那温润的目光,裴瑾言解释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再不济,死马还能再死一回吗?”
左御之的目光陡然转深。
这一番认知的确给他触动很大,不管怎样,死马还能再死一回吗?
左御之接过她递过来的碗,状似不经意的说:“你认为郑旭光会改变主意?”
裴瑾言喝了一口汤,放下碗,想了一下,说:“看他选择了。”
她那如画的脸上透出来的自信,给她平添了几分英气。
灯光下,愈发迷人。
旖旎渐起。
他喉间轻滚,正要讲话,只听裴瑾言说:“上次的建材也是你帮忙弄的吧?”
这句话瞬间敲碎左御之心头起的涟漪。
他清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低哑,说:“什么建材?”
裴瑾言没有解释,也没有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表情仿佛在说,别装了,你是逃不出她的火眼金睛的。
迎着她那电力十足的目光,左御之脸不红心不跳,十分正经地说:“过段时间才立秋。”
这是说她暗送秋波吗?
裴瑾言耳尖一红,还没来得及讲话,却听左御之说:“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我倒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摆在台面上的勾引?
还是眉来眼去的挑逗?
裴瑾言忽然发现语言真是一门艺术。
不动声色间,便将人俘虏。
裴瑾言心想,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说不定就越雷池了。
裴瑾言埋头吃饭,刚好,那一抹未来得及消散的红晕,就这么直白的闯入左御之的眼眸。
他心中一叹,这种看得着,却摸不得的感觉当真折煞人。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定力那么好,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的进进出出。
尤其,她身上透出来的明朗与干净,早已经勾起那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旖旎。
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还不到时候,他早已经忍不住了。
睡到半夜。
裴瑾言被人叫醒。
睁眼一看,竟是左御之。
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却因为动作太急,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幸好左御之眼明手快的抱住她。
一股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裴瑾言心尖一荡。
想到这人三更半夜不睡觉,指不定要干什么坏事。
裴瑾言的脑海警铃大作。
扬起手来就想打人,被左御之一把抓住,“别睡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