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开攥着拳头,看着清国鞑子、东胡贼子们开始玩命攻城。
他是真的急。
一滴冷汗,不由从额头滴落。
作为大周天子的第一卧底,清军的随军从事,他虽无半点实权。
但是基本的军事情报,他都能听得到。
大周天云郡、长水郡、成泉郡,皆已失陷。
其中长水不战而降,金、元两国大军自左右撕开了大周疆土。
按照此趋势,将会一路东进,蚕食大周。
全靠山海关在此硬撑,挡下了清、胡两路大军,这才减弱了四国联盟的一半力量。
但是凭借山海关的兵马,能够守住此关,已是最大的努力了。
他的谋划,根本无法实施。
现在大周精锐骑兵已至,而且近二十万人,正是他出手之际。
死士,那是一个好东西。
只要有大把的银子,有地位。
不论在任何国家,文人、武将都有资格豢养死士。
这些冲锋攻城的大清勇士当中,便有十六名他养的死士。
其身上各自带着一份,清国鞑子总粮草藏匿的军营的情报,或藏于泥丸、绑于石块等等。
只需让其爬上云梯,随手一抛,将其丢入城墙之上。
若能让大周的将士们发现,他的谋划便成了。
同时清军弓箭手中,亦有他十名死士。
所用箭矢上,也动了手脚。
一旦射了过去,如能发现的话,效果也是一样。
但这个只能靠运气。
正常人,面对战场厮杀,谁会去关注流矢?
反之则不然,正在攻城时,敌人不用刀剑砍你,而是向你丢小石块、泥丸。
更会引起注意。
可是,看着一爬上云梯,再被檑木、落石、金汁等东西击中后,如同下雨一般,从云梯上跌落的清国鞑子们。
天知道,其中有没有他的死士。
万一都死了。
他的谋划也彻底废了。
至于想其他办法,送入情报,实在太难。
不论是阿贵、或是年羹尧皆是派人,将他盯得死死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郭大学士,本将军观你面色发白,额上冒汗,似是很紧张啊?”
“哦?”
“本将军差点忘了,郭大学士乃是周人,身上流着的是大周的血,见此攻城厮杀,必是不忍目睹,心有戚戚。”
“只怕,恨不得上前帮忙,以助周兵吧?”
年羹尧手持长刀,指挥着麾下勇士,列阵齐射,攻城冲锋。
只是一双眸子,不时打量着郭开。
为将多年,他深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更看不起为了一己私利,从而背叛君主、国家的小人。
这个郭开,看上去长得眉清目秀、知书达理,正好全部具备。
“”
“将军,你岂能凭空污人清白?”
“开虽为周人,然大周皇帝生性凉薄,寡恩无义,亲小人,远贤臣,绝非明主。”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在下弃暗投明,一心为清,岂会再背明主?”
“将军此言,伤开太深。”
郭开目光泛红,颤抖着手指向年羹尧,一张脸上写满了委屈、诧异、痛心。
似是想不到,年羹尧会如此说他。
泪珠,霎时滚落。
论演技,他郭开深受天子教诲,绝对不差。
甚至模拟出了,一系列在面对质疑时的各种方案、应对措施。
阿贵、吴省兰眯着眼。
一同望向郭开。
“污你清白?”
“本将军早就奉旨调查清楚了,你就是大周派来的奸细,皇上圣明睿智,文治武功,当为千古一帝。”
“莫要以为献了一点情报,皇上便会轻易信你。”
“来人!”
年羹尧声音森寒,满面肃杀。
两名亲兵护卫,立刻上前,持刀架在了郭开的脖子上。
在军中,大将军便有生杀予夺之权。
阿贵背着手,一声不吭。
更是不再去看郭开,只是关注着战场。
在他看来,此人死不死的不重要,区区一个小人罢了。
纵有三分学识,又有何妨。
大清国的人才太多了。
“你!”
“年羹尧!”
“辱我太甚!”
“滚开!”
郭开一双眼睛,布满红丝,直视着年羹尧。
非但没有任何惊骇、惶恐。
反而勃然大怒。
仗着清国大学士的身份,一把推开身旁的清兵,悍然拔刀。
这一举动,过于激烈。
阿贵、年羹尧、东胡可汗、吴省兰乃至一群亲兵护卫,全然一惊。
不过语言不通,这位东胡可汗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是乐于看戏。
吴省兰则是大喜。
这个郭开,十足小人,虽然他也不知道郭开是不是大周奸细。
但是他的把柄、黑账都在此人手中。
倘若郭开死在此地
啧啧。
简直是苍天有眼。
回去他就杀三牲、六畜以谢苍天。
“好啊!”
“郭开,你果然是大周的奸细!”
“现在忍不住了,想要刺杀本将军?”
年羹尧眯着眼,一声冷笑。
正等着郭开,持剑前来杀他,如此,他才好下令,将其除之。
可是郭开的举动,不光是他,阿贵、吴省兰都是神色一变。
“呸!”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郭开虽非举世之贤才,亦有一副忠肝义胆。”
“为求明君,甘愿背弃骂名,远离故国大周。”
“本欲建功立业,辅佐大清皇帝平定天下,不想今受小人污蔑,要丧身于此。”
“也罢,大丈夫死则死矣,焉能受辱!”
郭开单手持刀,一口唾沫,全喷在了年羹尧的身上。
当下,扬天惨笑。
不待他们开口,直接冲向战场,竟是要学先锋勇士,爬上云梯死战。
山海关上的箭雨齐射,从未停止过。
一道道破空声,宛若黑云,向着郭开袭来。
说不慌,那是假的。
他当然不信,年羹尧能有什么证据。
可是大将军要杀他,只需一句话足矣。
若不在三军面前,以死自证清白,恐怕早晚要死在年羹尧手中。
现在赌一把,还有机会。
要真死了
也许,陛下应该会记住他吧。
“年羹尧,你真有证据?”
阿贵皱着眉头,低声发问。
“”
“没有。”
年羹尧一直盯着持刀冲锋,步伐笨拙的郭开。
再冲上几步,便是大周箭矢的射击范围内了。
以郭开毫无防护,不通武艺,基本上是必死无疑。
可是,他想不明白。
莫非真猜错了?
这个郭开,没有问题?
“你是在诈他?”
“年羹尧,本将军当然不介意你杀了他,但此人乃是索亲王的人,皇上亦是欣赏其才学。”
“你若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当着三军的面,逼他一个文士冲锋陷阵,身死当场”
阿贵背着手,深深看了一眼郭开的背影,声音平淡。
只是话尚未说完,年羹尧早已是冲了上去。
手中长刀横劈,斩落了将要射杀郭开的几支箭矢。
同时一把抱住郭开的细腰,脚尖轻点,立刻退了回去。
“郭兄弟,真乃文人傲骨,以忠义当先。”
“在下一介武夫,错听小人谗言,以至误会了郭兄弟。”
“万望恕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