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开的演技,在大周天子的栽培,以及封王的大饼下,磨砺的出神入化。
主要仍是为了自身小命考虑。
没有一半的把握。
绝不能干。
他就是要把在场所有人,全都拖下水,法不责众。
而且年羹尧、阿贵二人的脾气、秉性,他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
前者心机、城府更为深沉。
行事不择手段。
可谓是大敌。
阿贵与其不一样,向来奉公守法,历来廉洁,不论是谁送银子,那都一概不收,只以大清国法办事。
越是如此,反倒是好周旋。
君子可欺之以方。
当然,他真要是栽了
那也没办法。
唯有随机应变。
“够了!”
“郭学士不必言语激我,查案、审案非本将军所能,但在场之人,不论是谁,俱有嫌疑。”
“若是亮工无碍,自是好说。”
“否则”
“来人,先为两位大人搜身,其余人,一并退去衣物,严查。”
阿贵阴沉着脸,声音一字一顿。
他是听到了,负责监视郭开的亲兵上前,小声禀告。
郭开所言,的确没有虚假。
也真的是吴省兰,非要拉着他前来探望年羹尧,只为以后建功,钱途光明。
同时,苏醒时的年羹尧,面对郭开的示好,只是爱答不理,并未暴怒。
最后表示接受了。
期间与年羹尧接触过近者,便是两名御医,郭开,吴省兰,外加一众跟随其年久的部将,以及几名亲兵。
人数太多,而且那些部将大多出去对敌了,现在无法查起。
只有先从这些人入手。
“搜身”
“大将军,这不合适吧?”
“下官好歹也是一介文人,堂堂大清国学士,岂能让一些小卒搜身,简直有辱斯文。”
吴省兰头皮发麻,身躯一颤,立刻摇头退后,拒绝搜身。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吴省兰。
包括郭开,亦是装作一脸讶异。
无数道目光落在身上,这些亲兵护卫、包括阿贵,哪一个不是战场厮杀多年,养了一身的凶厉之气。
目光更似是一把把钢刀,直插在了吴省兰的腰子上。
吴省兰张了张嘴,一张老脸上疯狂冒汗,手脚发寒。
看着那些亲兵护卫,已经将身上的兵甲,全部褪下,并将散碎银子、玉佩、暗器等等琐碎事物,整齐摆放在前。
不由双膝一软,重新倒在了地上。
之前若是要搜他的身,那请随便搜。
可是现在不行啊。
“好一个大清学士。”
“这些小卒身份低微,不配去搜大学士的贵体,那不知道本将军够不够资格?”
“若是吴大学士,不嫌弃本将军粗鄙,满手鲜血,本将军愿意亲自帮忙。”
阿贵一脸冷笑,持剑上前。
他不擅查案,但是在他看来,凡是怂了的,必定心里有鬼。
这个吴省兰不在他派人监视范围,而是重心全放在了郭开身上。
当年,他曾拜访好友,刑部尚书于成龙,正遇其亲自断案。
曾告诉他,往往最没有嫌疑之人,最终反而是真凶。
而看似是真凶者,常常沦为替罪羔羊。
“哎。”
“吴学士,事已至此,大学士的颜面不要也罢,还是早些查出谋害将军的贼人,最为重要。”
“这里俱是男儿,不必顾忌。”
郭开声音无奈,一脸苦笑。
好心安慰了一下吴省兰之后,自觉褪去身上的衣袍,露出一身雪白的皮肤,却无多少肌肉。
同时将十几两碎银,两片银叶子置于地上。
唯独那一块淡金色玉佩,小心放在衣袍之上,生怕摔坏了。
这是大清皇帝,赏赐他的一块玉佩。
两名御医,也在亲兵的友好关怀下,主动为其宽衣解带,抱着松弛的皮肤,在帐内瑟瑟发抖。
“大将军,郭大人”
吴省兰心乱如麻,看了一眼持剑而来的阿贵,以及掌握他黑账、把柄的郭开。
这两个,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只得咬牙,脱下衣袍。
并颤抖着手,将一张十万两、外加两张一万两,数张千两的银票,放在地上。
因为过度紧张,手心冒汗。
银票上,已是打湿了一小片。
“大将军”
“如果下官说,这些银票是下官多年省吃俭用所积累,而且常常带于身上”
“不知道,大将军会不会相信。”
吴省兰声音发颤,一张老脸上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他现在并未想太多,全是被帐内杀伐的气氛,所震慑。
只想到了若是拒绝搜身,等于承认是他害了大将军,年羹尧。
这是死罪,至少是夷三族。
直接状告郭开行贿,一是没有证据,二是郭开怒了,将他黑账全曝出来
死罪,也是夷三族。
最好的情况,就是阿贵相信他的这一番话。
帐内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好,好啊。”
“吴学士,真不愧是我大清学士,十二万六千两银票,出行随身带着,此等手笔,本将军实在是佩服万分。”
“你可知这些你看不起的小卒,他们不惜此身,为我大清抛头颅,洒热血,奋勇杀敌,一月的军饷是多少银子吗?”
“告诉他!”
阿贵怒目圆瞪,随手抓起地上的一叠银票,声音冰寒。
“是!”
“回大将军,我军普通兵卒一月军饷一两五钱,骑兵三两,十夫长四两,百夫长二十四两,千夫长六十八两。”
亲兵赤膊上前,声音高亢。
吴省兰身上冷汗,受风一吹,寒入骨髓。
除了郭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他明白,这是露富了。
这些精兵悍卒,每日卖命,尚且收入微薄。
他一个文士,随手就是十几万两银票。
给谁,谁也受不了啊。
“退下。”
“吴省兰,你每月俸禄多少,你比本将军清楚,不必多做狡辩。”
“这些银票必是你受了贼人买通,让你暗害年羹尧的脏银!”
阿贵爆喝一声,恍若惊雷。
“不不不”
“冤枉,冤枉啊!”
“大将军,这些银票是郭大人行贿,想要下官代为探望将军,绝不是要害了将军。”
“求大将军明察。”
吴省兰再不顾及身份,扑通跪倒,看向郭开,寻求帮助。
“你!”
“吴学士,你我相识虽浅,但贵在交心,现在连你也要嫁祸给开?”
“人心难测啊。”
郭开一脸不可置信,盯着吴省兰,声音当真是痛心疾首。
他早就说了。
这十万两银票是美,可却不是那么好拿的。
“来人!”
“拿下吴省兰!”
“严加拷问!”
阿贵眉头抽搐,面色发红,不待郭开再言。
这个也
让他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
仔细想来,他们着实对郭大学士,不太公平,有失偏薄。
如今大清国,虽是对周开战,而郭开正好是周人。
但亦不能因此,全都针对他啊。
何况大清朝中的重臣,自小生于大周者,并不是没有。
做人,要凭良心。
讲证据。
“大将军,下官有罪。”
“下官要状告郭开,他,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