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听到这里,王焕之沉下目光来。现在千万线索汇集在一起,也理不出头绪。
只是两个人都能肯定的便是,这两次下毒背后的暗害之人若不是熟人,便是完全的陌生人!
“你现在回到清思殿居住,要注意安全。”
王焕之说完这句话便拱手退去。
看着他的背影,沈宴长长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处理完灵堂的事情,沈宴回到清思殿已经深夜。
小星与风瑕早早便进了宫,此时两人一身麻布白衣,头簪白花,手中提着琉璃宫灯缓缓走着。
站在这悠长的宫道,沈宴回头看去。紫宸殿此时依旧灯火通明,高高巍峨在天地之间,仿佛能触及到星辰一般。
古人都说身死后会化作一颗星星挂在天边。往日沈宴是不会相信这样的话,可如今她身在异世,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你们说,人死了,真的会变成一颗星星吗?”
沈宴驻足之后,小星与风瑕也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夏日的夜风吹走了白日的灼热,有些凉爽。
沈宴此时青丝全部束起,发髻垂下白布条子,簪白花。凉风吹过,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无一物。
“我老家的婆婆们都说,人死后便会变成一颗星辰挂在天边,指引着心中牵挂的人前行。”
小星缓缓说道,沈宴闻言眼眸忽眨,似是听了进去。
“陛下一定在天边守护者殿下与各位娘娘。”
她以为沈宴是感伤皇帝的驾崩,轻声安慰道。
沈宴知道这姑娘心中在想什么也不戳破,也便顺着说道“但愿。”
如今皇帝已死,与康和过去有牵扯的人似乎只剩下皇后贤妃与林婉容。
现下朝堂自有王焕之管着,先不说自己没有那个管理朝政的本事,便是有,王焕之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放权对于一个身处高位的男人来说,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爽快!
前朝她如今管不着,后宫总能管着吧?
沈宴这样想着,在宫道内慢慢走着,她步子沉稳,走向未来。
两盏宫灯,三人影。
第二天,按照礼制要守灵。沈宴因着名义上一边管着朝政一边管着后宫,此时守灵倒是省了些事,只是带领众人行礼后便稍作离开。
“你着我的手令,将尚宫局,太医署自父皇那一辈开始的所有资料以及起居注准备出来。孤要亲自查看!”
沈宴一边走着一边快速对小星说道。
小星得了指令,微微一福便离开。
“殿下!”
紫宸殿偏殿此时作为暂时的议事厅。既方便守灵又方便沈宴居住后宫的身份。
“众卿家免礼。”
沈宴随口一言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翻看着眼前的折子,问道“说。”
“殿下,今年苏州那边的大水已经退去,耽误了夏粮该如何是好?”
户部尚书出列拱手道。这件事情昨日王焕之已经说给沈宴听。
她手翻着折子,缓缓道“苏州知府开官仓放粮是好意。我看了今年各州府递上来的折子,今年夏粮收成竟都是减了一成。”
民以食为天,夏粮收成不好,影响不小。
“今年多雨冰雹,地里的作物被打伤,结不出粮食。多雨引发洪涝,天灾难挡。”
户部尚书说着话,胡子一翘一翘,对沈宴脸上恭敬,心里却看不起。
“既如此,苏州今年的粮税便减两分吧。”
沈宴漫不经心说道,下面众人皆诧异地看着沈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话。
王焕之也皱眉看着她。
减免税务的确是个好法子。只是今年收成不好,减了苏州,扬州惠州也会跳出来要求减税,到时候东少一些,西少一些,总的下来便是个大数!
沈宴这法子,实在是糟糕极了。
“若是觉得我这法子不好,你们便说出一个好法子来,不然,便就这样。户部的油水匀一匀,总该够的。”
沈宴淡淡说着,把手中的折子往桌子上一甩,冷眼看着下面的众人。
户部尚书此时脸色不是很好看。若是真的减税,那麻烦便是户部的!
田税粮食原本就是户部所掌管,减了便是减了户部手中的粮食和银子,这样的坏事他怎么肯?
“臣等会尽快想出办法。只是殿下,减税这样的话还是别说了。”
户部尚书拱手道,眼神对这位不懂朝政的长公主十分不满。
“明日把你们的办法写出来。不必洋洋洒洒说一堆废话,就怎么做,为什么做,写清楚就行。”
沈宴浅笑着说道,温婉的眼神颇为真诚。
众人只感觉户部尚书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还弹了回来。
事后,王焕之留下继续教导沈宴朝政所注意的事情。
“你今日是故意的?”
王焕之磨着砚台中的墨水问道。
“是。”
沈宴专心致志写着折子的批注,没有注意到衣袖沾了几滴墨汁。
“历任先帝都是勤俭持家的,户部和国库钱财是足够的。苏州那事也不大,毕竟有个为民的好父母官。只是他们素来喜欢将这样的问题抛给上位者,自己却不动脑子想,我看着窝火,自然要整一整。”
沈宴收起手下的笔,将刚写好的折子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还未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香。
“你要砸了户部的金库,他们现在一定跳着想办法。”
王焕之无奈笑着说道。
这样的办法,也就是沈宴能用。众人不会多想,只当她是一个深居简出的长公主,却不知道她玲珑心。
“唉?”
沈宴察觉自己衣袖上的墨汁,有些懊恼地唉了一声。纯白的素衣此时几滴墨汁格外明显,像是天地破开。
“你等等。”
王焕之取出袖中的帕子递给沈宴,就在此时,侧殿的门打开。
“你来了!”
沈宴闻声看去,竟是徐瑾,笑着从桌案后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灰暗空洞的眼眸似是瞬间被点亮,枯萎而春发,勃勃生机。
王焕之愣了一瞬,将递出去停在空中的帕子收回在袖中。
徐瑾方才将一切看得清楚,他脑中联想到沈宴从前的事情,心中一片冰冷,看向王焕之的眼神似是刀刃般寒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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