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盈旋即用帕子掩口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片刻后,白盈的咳声渐渐止住,白素心连忙亲手倒了杯茶递过去。
“姑姑可还好?喝杯茶吧。”白素心眨着眸子,装作不解的样子。
白盈不是没怀疑过三侄女是故意邀她来看丈夫进巷子的,可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大可能。
当时她用余光看到三侄女分明是不曾侧目的,就连三侄女那丫鬟也是站的老远,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徐文礼。
既然看不到,又如何能做到恰好让她看见?
白盈纵然心里有些不快,可还是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徐徐起身道:“我身子不大舒服,这就回府去歇着了。”
白素心连忙跟着起身,一脸关切道:“姑姑还是先去医馆瞧瞧吧,茶楼对面就有间医馆,不如心儿陪着姑姑同去?”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白盈的衣袖。
“不用,”白盈下意识的甩开了白素心的手,“我不打紧,还是先回府吧。心儿继续在这里饮茶就好,莫要因为送我而扰了兴致。”
白盈的顾虑当然是被三侄女瞧到夫君,因此绝不可能让三侄女陪着她去看大夫。
医馆就在那条巷子口,若是真的去了,可就难保不会碰上徐文礼。
白素心此刻可是做足了戏,咬了咬唇,颇为不放心道:“那好吧,姑姑回去瞧过大夫后可一定要派人来跟心儿说一声,心儿担心姑姑呢……”
白盈敷衍点头,随即带着丫鬟离开了走下了茶楼。
在大厅喝茶的马车夫连忙起身,小跑着跟着白盈出了门。
白盈望着空荡荡的街市,登时有些怒气上涌,吼道:“马车呢!”
如果是因为这车夫为了喝口茶而将马车给看丢了,她可就要考虑换一位车夫了。
车夫显然是被白盈此时的样子给吓到了,浑身颤抖着答道:“在……茶楼后面的巷子……”
“还不快去将马车赶过来!”白盈身后的小丫头对车夫喝道。
车夫打了个寒颤,一溜烟儿地跑到了茶楼旁的一条巷子里。
白盈双目微阖,看似在叹息,实则也是不想看到丈夫走出来。
可若是丈夫一直不出来,她反而心里更是没底了。
去的越久,只能说明那里有令丈夫留恋的人。
不一会儿,车夫就将马车给赶了过来。
白盈抬起洁白如玉的双手,由两位丫鬟搀扶上了马车。
直到走远,她也未曾再见到丈夫的身影。
那条巷子里有什么?莫不是六年前的那个贱人?
马车悠悠地远去,白盈孤傲的脸上落下了两颗饱含深情的泪珠。
她对丈夫一向极为隐忍,甚至在得知了丈夫逛花楼后选择装作不知道。
她以为这样可以换来丈夫的回心转意。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丈夫竟然越来越过分。
虽然实际上白盈今天也没看到什么,可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的。
她能感觉到丈夫当时走进巷子里的心情,那副神情可只在当年那位贱人面前展露过。
白盈当初就是因为察觉到了异样,这才施计将那个贱人逐出了徐家。
徐文礼就是在侍女被赶走后才开始逛花楼的,白盈私下调查过,徐文礼光顾的那些个红倌人,眉眼间都有那位侍女的影子。
“咳咳咳……”白盈重重地咳了起来,待她回过神,却发觉帕子上竟染上了点点血迹。
她扬唇不屑一笑,竟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隐忍换来的是这样的下场?
不过那个贱人即便是能得到丈夫的心,白盈也定会让她后半生不得安宁。
既然白盈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却还来勾引徐文礼,那就休怪她白盈无情。
白盈回府后始终端坐在庭院的正厅内,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即便是身子不舒服,她也全无去看大夫的心思。
她若是搞不明白丈夫去见的人是谁,想必如何都不会心安的。
白盈枯坐良久,徐文礼才带着满面春光回了府。
白盈握了握拳头,等待着徐文礼主动来向她交代。
“夫人怎么在这儿坐着,今日不用带贞贞了吗?”徐文礼显然有些诧异,平日里白盈可是对外孙女寸步不离的。
白盈淡淡问道:“你去何处了?”
“不过是去了趟成衣坊,这是怎么了?”徐文礼不曾察觉白盈的异样,因此也绝不会有坦白之心。
白盈略略道:“今日心儿请我去茶楼喝了茶。”
“可是白素心那丫头又惹你不痛快了?”徐文礼总归是能看出来,妻子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白盈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那茶楼是茹儿开的,生意极好。”
徐文礼虽说做生意不怎么样,可还是头一回听妻子夸别人家铺子的生意,因而瞬间便能明白茶楼肯定是生意好到不行,不然也不会被妻子特意提出来。
再想到成衣坊生意不好做,徐文礼好像理解了妻子的异样,转而安慰道:“咱们徐家还有不少积蓄,如今生意不好做也还可以慢慢来。”
白盈一听到“积蓄”二字,登时觉得火气上了头。
丈夫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将她辛苦打拼来的东西交给旁人吗?
白盈面容保持着平静,淡淡说道:“茶楼的位置虽说不大好,但却还是不影响生意。”
“酒香不怕巷子深嘛!”徐文礼不假思索道。
白盈顿时有些嗔怒,面色微白的看着徐文礼道:“你为何不问问我茶楼开在何处?”
徐文礼一凛,忙问道:“茶楼在何处?”
他夫人哪里是在跟他说话啊,分明是在逼他问茶楼的位置。
太可怕了,还是另一边的温柔乡好的多啊。
白盈微微勾起嘴角,冷然道:“开在西街,名叫天茗居,就是紧挨着水藉巷的那一家。”
徐文礼面容一滞,夫人竟然知道水藉巷了?难道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徐文礼依旧是克制着自己不多说什么。
他如果是那种心理素质不佳的,早就被夫人吓得将外室的事情给和盘托出了。
可就是因为他懂得隐忍,平日里以逛花楼作为掩饰,才能将外室安安稳稳的养到今日。
为了他那唯一的血脉,他可绝对不能慌。
“是吗?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徐文礼镇定自若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