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素心开导后,浅秋的一颗心也放下了大半。
面圣这种事情虽然想起来有些许的骇人,可她也是见过皇上的,即便是旁人都说这位皇上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此时她也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不要行差踏错,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便也就好了。
用过晚膳后,平阳王与浅秋乘马车离去,白素心也与父亲和大娘告别。
因此时天色晚了些,拓跋忆忙完手中的政务,来到白府接夫人回去。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冲着白毅天和祁潋抱拳行礼。
“父亲、大娘。”
白毅天堆起笑容,语气和态度已经相较于先前有了极大的变化。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快回府去吧。”
白素心微微一福,与拓跋忆携手坐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后,拓跋忆将手炉递给白素心,又为她披上了披风。
望着拓跋忆紧张的模样,白素心隐隐发笑。
“将军不必如此,今日并没有那么冷。”
拓跋忆却是眉头一皱,一副不可大意的神情,“更深露重,小心为妙。”
白素心扬了扬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即便是她真的不觉得冷,也不能辜负了将军的一片心意呀。
再说了,也确实是即将到寒冬腊月了呢。
平阳王虽然不经常在京城居住,可在京城也是有府邸的。
不过府上的下人不多,也就是些看守宅院以及打扫的,因此看起来全然没有镇南王府气派。
去过镇南王府的浅秋虽然清楚这一点,但却没有觉得自家院子有什么不好。
毕竟在她看来,镇南王姓司马,而他们家却跟司马家没什么关系。
若不是因为先祖的战功,他们家说什么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地位。
“浅秋在想什么?”
走进院子里,平阳王发觉浅秋出神,便问道。
浅秋回过神来,笑看着平阳王,“女儿只是感慨,没想到除了白府,女儿也在京城有自己的家。”
她这句话同样也在表示,在她心中,白府亦是她的家。
平阳王能够理解女儿对白府的感情,毕竟是从小在那里长大的,白家人待她又十分不错。
“浅秋若是喜欢,可以常去白府走动走动。不然将来离了京,怕也就没那么方便了。”
浅秋此时猛然觉得心中咯噔一声。
有些话,或许此时就应该告诉父亲。
不然若是她没能说,改日一旦离京,怕也就没有如今这般方便了。
“父亲,女儿有话想要同您说。”浅秋咬着唇,鼓足勇气道。
平阳王望着浅秋的眼神,总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难道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这些时日也是一路奔波,还是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嗯,能拖上一日是一日,没准儿明日浅秋就忘了呢。
而此时浅秋的眼神中却尽是笃定。
父亲想要躲避?肯定是不行的。
“父亲,女儿的话很短。”
平阳王大抵是没想到浅秋会这般坚持,因此也不过是随意找了个犯困的借口罢了,没想到昔日懂事的女儿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无奈他只好带着浅秋一同走到堂中坐下慢慢说。
毕竟他预感,此事并不简单。
浅秋看周围都是父亲信得过的人,才缓缓开口道:“女儿才与父母亲相认不久,按理说应该多些时日侍奉双亲的。可却还是在此时决定做这个不孝女,只因女儿想留在京城之中。”
噤若寒蝉的平阳王倒是松了口气,留在京城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可为何总觉得浅秋没有将话给说完?
“你自幼在京城长大,想留下也在情理之中。”
浅秋抿了抿唇,又继续道:“女儿是在白府长大的,因此对于白府的三姑娘以及……”
刚饮下一口茶水的平阳王听到“以及”二字,不受控制的猛烈咳嗽起来。
浅秋连忙起身去帮着父亲拍背,双眉间因为着急而紧紧蹙起。
片刻后,平阳王的咳嗽声总算是停了下来。
“父亲,可还好?”
他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
不过是喝茶呛着了罢了。
浅秋隐隐觉得,该不会是父亲不想听她说话,才故意将自己呛到的吧?
不然的话也太不小心了些。
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啊。
“那女儿继续说了,”浅秋确认过父亲无事后,坐回到了位子上,“女儿有了心仪之人,虽说他的身份如今及不上女儿,可往昔女儿也是及不上他的……”
平阳王虽然看出浅秋或许是有了心上人,可却也不好猜此人是谁。
联想到方才所说的话,他更是紧张了,该不会相中的是白府的某位下人吧?
虽说他并不是那种将身份地位看得太重的人,可对于唯一女儿的婚事,还是很头疼的。
嫁得太好,担心会受委屈;嫁得不好,又怕以后过苦日子。
这可如何是好啊。
浅秋发觉面前的父亲出了神,轻声提醒道:“父亲……”
平阳王抬手想要捋一捋胡子,却因为还没回过神而抓了个空,委实尴尬了些。
“是什么样家世的人?”他故作镇定地问道。
浅秋没猜出父亲此时的心思,因而忙道:“是白府的大公子。”
将这话说出去之后,整个人确实是安心了不少。
平阳王皱了皱眉头,他没见过白府的大公子,但看着白三姑娘的样子,又听闻她上面有两位兄长,那这位大公子应该也有二十多岁了吧?
这年纪委实大了些,在这京城的富贵人家里,应当也娶妻了的。
若是让女儿嫁过去做妾,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若是逼迫人家休妻,似乎也不太好的样子。
“白府大公子,有几个孩子啊?”平阳王艰难开口问道。
他的极限也就是这里了,若是没孩子,兴许还能为了女儿去做这个棒打鸳鸯之人。
浅秋先是一愣,理解父亲的意思后,忍住笑意道:“白府大公子还未曾娶妻,何来孩子。”
平阳王揪着的心半点没有放松,为何没有娶妻,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白府大公子年方几何?”
或许是他弄错了呢,兴许人家还年少。
浅秋不懂父亲这样问的意思,只是老实回答道:“今年正是弱冠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