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姜笙好说歹说,姜羡才同意晚上去侯爷侯夫人的正福轩那里用膳。
其实也没有啦,她本来也只是想避免侯夫人与姜羡的正面冲突,随便过来应付式的劝两句,姜羡不去就算了。
没想到姜羡竟然很轻易地同意了。
姜笙想起原书中对女主姜羡的描述——有恩必报却淡漠无情。但姜笙感觉其实女主脾气真得挺好的。
比起无条件宠溺姜笙的侯夫人,姜羡给姜笙带来的亲切感更甚。
正福轩内。
姜笙和姜羡一起进了院子,便见正院那里坐着一个穿着鸦青色长袍的少年,寻着记忆,她知道那是姜家嫡次子姜岩。
姜岩感受到姜笙的目光,抬头:“阿姊!”
他赶紧站起来过去:“阿姊想我没有?可有人欺负你?”
说着,姜岩的目光瞥到姜羡身上。
他可听说了,他阿姊是当年被抱错了,旁边这个头戴玉簪的才是父亲母亲的亲女儿。
但是那又怎么样?
跟他一起长大得是姜笙阿姊。
侯夫人出来见姜岩兴高采烈拉着姜笙,嗔怪:“没个正行,让你阿姊过来坐着用膳。”
姜笙在脑海里寻找姜岩在书中的下场。
原主总是在姜岩面前哭诉自己受了什么什么委屈,以至于姜岩有机会就针对女主姜羡。平日里阴阳怪气,私下扮鬼吓人啊、往羡鱼阁丢蜘蛛丢蛇等都不在话下。
没什么大错,但这种行为就是很讨人厌。女主倒是没特意报复,只是把姜岩丢过来的东西丢回去。
后来姜家爵位被削,姜岩也丢了刑部的官儿沦为平民,书中好像有提到女主一次偶然看到姜岩在一家酒楼当跑堂。
姜笙知道姜羡不喜欢别人亲近她,改了挽着姜羡的姿势,转为和姜羡并排:“哪里会有人欺负我?这是你姜羡阿姊,刚回来你还未曾见过呢。”
姜羡轻轻瞥了姜笙绣着银丝线的袖子一眼,眸子墨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岩撇嘴:“阿姊,你就别强颜欢笑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她都还不知道呢。
姜岩瞪了姜羡一眼,撇嘴道:“有人一回来就抢了你的婚事,不过不要紧,我早就觉得周家不靠谱,来日我在刑部谋了职,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夫婿!”
姜笙:“……没人抢我的婚事,你也不想想,我们侯府的姑娘是周家可以随意挑选的吗?”
姜岩一想也觉得是。
可,“那周家和你退婚,还不是她的错!”
“阿姊你别怕!我既然回来,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姜笙笙按回姜岩指着姜羡的手:“周家的婚事是我要退的,你不庆祝阿姊退出火炕反倒责怪我?”
姜岩反驳:“我哪有责怪你?我是……”
“那不就得了。”姜笙笙打断姜岩没说完的话。
姜岩那点小把戏哪里够看。
她记得书中有一个情节就是——姜岩的狐朋狗友出了个馊主意。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很粗的蛇,让姜岩买通一个丫头,把蛇丢到姜羡的寝被里面。
姜岩满心得意在羡鱼院等着里头传来姜羡惊慌失措的声音,只是在黑灯瞎火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
姜岩一边嫌弃朋友的主意没用,一边往自己院子里走。他洗漱罢掀开被子,一条墨绿与黑灰色相间的蛇慢慢抬起头,悠哉吐着红信子,黑珠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姜岩。
姜岩当场就被吓僵住了。
幸而旁边有小厮抓着姜岩就跑,那蛇不是毒蛇,倒没出什么大事……
看着面前姜岩仍然激愤的神情,姜笙眨眨眼——少年,我可是劝过了,你如果还是执迷不悟,你羡姐姐可能会给你点教训。
不伤筋动骨的话,她还是躲在旁边乐呵呵看戏吧。
“小岩,带着你阿姊带着你两个阿姊过来坐。”侯夫人招呼他们。
“好。”
姜岩拉着姜笙,姜笙忙反手牵住姜羡的衣袖。
姜岩不满地瘪嘴:“阿姊你牵她干嘛,她自己没长脚啊,不会过来坐啊?!”
姜笙不动声色:“我也长脚了。”
姜岩:“……”
哼!
姜羡回来,阿姊都不爱我了!
侯夫人说:“磨蹭什么,要坐就快过来坐了,用个晚膳还磨磨蹭蹭的。”
“哦。”姜岩不情不愿看着自己阿姊牵着姜羡落座。
虽然桌前的凳子数量正好,但姜笙还是发现少了一个人。
——嗣兄姜砚。
姜笙见绛平侯和侯夫人已经动筷:“兄长没来吗?”
半盏道:“世子爷说身子不适,所以不来了。”
“这样啊。”
姜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有些轻松。
这个书中并没有留太多笔墨的人物,却莫名给她一种“变数”的感觉。
变数即危险。
侯夫人把身前的桂花糕推给姜笙:“你叫他十次,他有十次皆不来,理他做什么,快尝尝你最爱的糕点。”
侯爷皱眉:“夫人。”这哪里像是个母亲说的话。
侯夫人抿唇:“好嘛,我不说了。”
有丫头端来木托盘,上头放着瓷壶和青花茶盏。
侯夫人接过亲自拿了茶盏,给姜笙倒了杯茶水,澄黄半透明的盈盈茶水上面飘着些花瓣,浮有非常浅、若有若无的香气。
她把倒好茶水的青花盏落在姜笙面前:“这是前几日你外祖母托人送来的花茶,快尝尝,听说是开胃的呢。”
“谢谢娘。”
姜笙垂眸。
侯夫人真是个矛盾的人。
对于姜砚和姜羡,她绝对不是个好母亲,尤其无论是来到侯府,还是沦落他乡,都不是尚是小孩子的他们能够决定的。
侯夫人却把所有不满都归咎给他们。
但对于姜笙,她又绝对是个好母亲,包容、宠溺又护短。
就连姜岩,侯夫人看似嫌弃,实际上所有指望都在这个儿子身上。
姜笙正想着,忽然一碟桂花糕穿过她眼前,随着一声微响,落到了她旁边的桌子前。
——那是姜羡的位置。
姜笙讶然,然后悄悄看去:
绛平侯似乎没注意到这边、
侯夫人一脸若无其事、
姜羡既没有嫌弃也没有受宠若惊,淡定地一如既往、
只有姜岩,一脸“我就知道你受委屈了”的愤慨,恨恨叫道:“阿娘!”
阿娘给她端桂花糕做什么?!
侯夫人夹了一筷子米饭:“叫什么叫?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可……”姜岩哑然。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不想骂你。”侯夫人没好气。
这皮孩子,怎么就要拆她的台。
没看到她都快不好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