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柠直接压低声音告诉她们:“这边不好讲话,两位姑娘跟我过来。”
“笙笙……”乔织握住姜笙的手臂。
乔织不笨,即使有时候会有点单纯甚至天真,但到底是世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嫡女,采柠的态度已经很明了在告诉乔织——自己的感觉不是空穴来风。
姜笙安慰似地拍拍乔织,两人抬脚跟过去。
采柠带着乔织和姜笙到了个僻静处,四周查了查,才说:“此处很少人过来,姑娘们有什么放心问。”
姜笙叹:“采柠姐姐也知道,我表姐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乔织表姐发现了些端倪,问她,她却不肯说。”
乔织点头,很认真:“所以希望采柠姐姐能告诉我们。”
虽然来时已经查过四处无人,但说话时,采柠还是左看看右看看,才敢用着低缓着声音道:“奴婢不知道别的,只知道姑娘家嫁到这里,过得并不开心。”
姜笙和乔织都没有打断采柠,黑夜中,三人的眼睛很亮。
采柠慢慢叙述:“姑爷和小姐在一处时,都不让我们进去伺候的,奴婢不知道姑爷小姐相处的怎么样。”
“只是姑娘……”
刚起了个头,姜笙和乔织正竖耳倾听,几米远处却忽然一声喝:“谁在哪儿?!”
有个丫头模样的人快步走过来,面部严肃,瞪着她们,见到采柠才慢慢放松戒备:“采柠姐姐?”
她拍拍胸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鬼怪。”
“你不在夫人房里伺候,在这们僻静的地儿做什么?”
“这两位是?”
采柠懵了一下,然后脑子赶紧急急转弯:“这……这两位是夫人的妹妹,来做客,迷了路,我来接她们。”
“对,夫人喊我来接两位姑娘,现下要就回院子去了。”
丫头恍然:“这样啊,黑灯瞎火确实容易迷路。”
夫人娘家两个妹妹来府里小住,她也听说了。
“是这样的,我正准备带两位姑娘回去。”采柠忙应,“姑娘跟我来,这边。”
被打断的乔织很不满。
采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看了那边的丫头一眼:“我来日有机会再和您说,现下我先带着您去安寝。”
乔织不满也只能作罢。
左右她现在住在钱家,也不差这一天。
不过听采柠这样说,钱家还真是欺负她姐姐了!
弄玉居大,姜笙和乔织临时居住的寝房里正院不近,晚间没听到什么动静。
翌日,姜笙的生物钟让她醒得很早,她在榻上反应了一会儿,才迟钝反应过来这是钱府。
往日早起后姜笙会研究研究她的宝贝药材,或者画一张画之类……可在钱府一应没有这些条件,姜笙便想着出了院子逛逛。
室外的空气都泛着露水的味道,独属于破晓时分的潮气清爽,尚暗的天色像给周围笼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就在这影影绰绰之间,姜笙正散着步,又忽然停下。
前边模糊站着几人,其中一位身段苗条纤瘦,姜笙走近些,果不然——是乔纾。
见到衣装整齐的乔纾,姜笙一诧。
现下天上刚泛起鱼肚白,自己是习惯性醒来睡不着,但是乔纾呢?这么早就出门了?
似乎注意到了姜笙的眼神,乔纾转头,也同样讶异:“笙笙表妹?表妹怎么不多睡一会?”
“醒了便起来了。”姜笙过去问,“表姐要出去吗?”
乔纾柔声解释:“没有,我正准备去给婆母请安。”
姜笙又看了看天色,确定自己没眼花也没睡过头。
请安?怕是上早朝都没这么早吧?!
姜笙心下思量一番,字句斟酌开口:“我和表姐一起去吧?我们来钱府叨扰,理应过去问一问钱老夫人的——只是天色太早,乔织表姐就让她休息了。”
乔纾没了主意,看看采柠。
哪有客人这么早起来去请安的?
采柠忙帮着姜笙说话:“姑娘让姜姑娘一起去吧?姜姑娘有这份心不是很好?相信老夫人也会很高兴的。”
采柠又给采玥使眼色,采玥便跟着一起劝乔纾。
乔纾在两人的劝说下同意了。
宝墨堂。
钱老夫人还没起来,丫头给两人斟茶,蒸汽腾起,滚烫的茶水温暖了茶盏。
姜笙指尖轻点着茶盏,感受着瓷器表面的温度,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乔纾表姐每日都来问安吗?”
乔纾笑说:“自古儿媳给婆母晨昏定省是规矩,婆母免了我昨晚的请安,已是好了。”
姜笙不置可否,看着面前瓷盏上飘着的白雾。
等指尖感受到茶水有些凉了,她才微抿了口。
茶水慢慢见底,天边亮起来,香炉的檀香断了一节又一节,眼见着时间过去,姜笙等得有些无聊。
她偏头看向乔纾:“是不是钱老夫人想多睡会?要不我们先回去罢?”
乔纾轻声说:“没呢,婆母一般都是辰时初起的……”
姜笙闻言更是诧异:“那表姐为什么要这么就过来?”
她心中略过许多可能——磋磨?拿捏?下马威?
乔纾答:“自然要早点,哪有婆母等新妇的道理。”
果不其然!
虽然乔纾没明说,但姜笙趾头想也知道不是钱母的要求,乔纾怎么会来这么早?
如果说请安早点,姜笙念在钱母同样要早起的份上,还勉强觉得没问题。
但让乔纾起这么早干等着,这是什么毛病啊?!
乔纾见姜笙不说话,想了想,善解人意地询问:“表妹可是饿了?要不要先回去?”
姜笙浅笑:“我陪表姐等。”
两人又等了三四刻钟,等的姜笙无聊得想抠桌面,钱母才姗姗睡醒,丫头挑起青花色的细棉布帘子,她慢悠悠从里间走出来。
一见到姜笙,钱母或许惊讶了一下,脚步顿了顿,才坐上自己的位置。
“姜姑娘怎么也来了?”
姜笙微笑。
钱母整理衣襟,嗔怪乔纾:“不是说让你这几日好好陪陪两个妹妹?不用过来吗?”
她似乎是自责:“你瞧我,以为你不过来,便多睡了会儿。”
“等很久了吧?”钱母笑得和善,“纾儿……不会怪我吧?”
姜笙就这样百般聊赖地看着面前的钱母自顾自唱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