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做主就好,京城哪家有哪些闺秀,人品如何,我也不懂。”
侯夫人问起:“令郎可成家了?”
姜夫人斟酌着回答:“我大儿子娶了良人同僚家的女儿,比不得世子,小儿子还未议亲。”
她也是抱着姜从升有朝一日能够高中的期望,届时娶妻便多得选择了。最好岳家能在仕途上给予她儿子一点助力。
两人又扯了会儿家常,侯夫人才说:“院子我自是安排好了,现下还早,嫂子与从琳四处瞧瞧或是出去走走,自行安排即可,料想小砚也没这么早回来。”
“只有最南边那院子别去,周围最好都别接近。”
最南边的院子是姜羡的,是整个侯府除了洗砚居外最偏僻的地儿。当初为了院子选择和陈设等适宜,姜羡和侯夫人又是吵了一架。
准确来说是侯夫人单方面生气。
如果有人贸然到羡鱼院打扰,姜羡会不会毫不客气把人赶出来,她真没这个自信。
想了想侯夫人又觉得这话会不会显得自己盛气凌人,便和蔼看向姜从琳并添了句:“你姜笙姐姐的院子在出门右拐直走,路过几扇花窗,穿过薜荔藤萝引蔓编就的月洞门就可看到了。”
“若闲着便去找她玩,如同自己府里是一样的,不必客气。”
姜从琳细声应好。
姜夫人便站起来笑说:“既如此我们就不多耽误您时间了。”
“我平日在府中左右无事,有你们在也热闹些,哪里是耽误?”侯夫人先是客套了一句,然后转头吩咐半盏。
“领姜夫人和姜姑娘到客院去认认位置。”
半盏福身:“是。”
“姜夫人、姜姑娘,请跟我来。”
姜夫人便携女儿告了退,跟着半盏出去了。
等半盏把她们带到汀兰居又回去复命后,姜夫人略微舒一口气,也顾不得打量院外景致,赶忙到了寝屋里去。当小心坐上罗汉床,周围除了女儿就只有个自己带来的家生丫头,她心里紧绷的弦才算基本松下。
姜夫人拉过姜从琳:“侯府比不得我们自己府里,规矩多,这段时间小心谨慎行事有度些,不许丢人可知道?”
姜从琳抿唇:“我觉得侯夫人挺平易近人的。”
“那都是场面话。”姜夫人眉头一皱,“你要记住,侯府盛情之下我们不好拒绝,但来了这边万万不要惹事。”
姜从琳垂眸:“我知道了。”
姜夫人见女儿听进去了,这才稍稍有兴致大量起周围的装潢。
其实她也很是惊叹,按理要她们府上来了客人,有个客卧便很好了,侯府竟然直接给了个独立院落。
虽然院子并不大,但别说外头垂檐绕柱萦砌盘阶的花木奇石,就这普通客院的寝卧内四面也皆是雕花木板,梅兰竹菊各种花样精巧细致,槅子间摆设的宫扇纱灯同样具是名贵之物。
握着小几上的素面琉璃茶盏,姜夫人起了心思:“既然侯夫人让你去寻侯府里的姑娘,你便去交好一二,只是措辞间定要小心。”
“你也快十四了,不过两年间总要议亲,和侯府里的姑娘交好没有坏处,幸运让绛平侯府替你保个煤,亲事也会顺利些。”
女儿嫁得好,指不定还能为儿子的仕途添些助力。
姜从琳“哦”一声。
姜夫人拍她的手:“别闷闷不乐,别人见了还道是我们对侯府不满。”
“可是您不是说侯府世子是我的哥哥?”姜从琳忽然问,“那去求哥哥,不行吗?”
姜夫人本来还想尝尝琉璃盏泡出的茶是什么滋味,闻言心里一惊手一顿,声音有少许凉意:“谁是你哥哥?”
“以后把这件事忘了。”
她语气很重:“你大哥叫姜从起,你二哥叫姜从升。”
姜从琳被自己母亲严肃的态度唬了一下,搓手诺声道:“您以往说的。”
那是族里饶舌时说的。
姜家分出来的这几支虽然发展得都不大景气,但就属他们混的最差。几支的人汇在一起闹了口角,姜夫人气不过才说了句“我还有个在侯府当世子的儿子,你们有吗?!”,就这样被年幼的姜从琳听了去。
姜从琳出生时姜砚刚被过继去,是以从来没见过姜砚。
有了素未谋面的世子哥哥做对比,两个亲生哥哥又都不是什么人物,在父母略有偏心的情况下,她自然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被母亲吓了一跳,姜从琳细嫩的指尖在反复揉搓下渐渐有些发红,她把十指收进掌心,小声反问:“不是吗?”
她没想到母亲反应这么大。
姜夫人尽量缓着声音:“别想其他事,你若要钻研,就钻研钻研怎么和侯府家的姑娘多亲近。”
“我刚刚说过,世子爷过继给绛平侯府,就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儿子,和我们这等人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看侯夫人宽容的态度,只要姜砚没犯错,即使与他们不多亲近,他们也能从中得到一些好处。
这就很值得了,左右她也没损失什么。
可是姜从琳不知道有没有理解自己母亲的意思,她攥着手退后两步:“嗯,那我出去走走。”
姜夫人望着姜从琳的背影:“行事记着要谨慎些——”
其实姜从琳的性子她还是比较放心的,从小到大没闯过祸,连高声说话都不敢,就是太过于腼腆,比起同族几个姑娘到底小气了些。
不过也好,不用担心她惹出什么难处理的事情。
那边姜从琳出了汀兰居,犹豫了会儿还是没往侯夫人口中正院右拐穿过花窗和月洞门那边去,而是在侯府闲逛起来。
她敢保证,族中几个姐妹的府邸加起来都没有侯府大。
姜丛琳看着前头不远处的游廊,游廊边上点缀着几块流水山石,跟着秃柳,冬日里的干树枝和潺潺的流水相映衬也算有点生趣。
如果自己身为男儿就好了,那么被过继来的是否会是自己……毕竟自己当时还不记事,不是更适合?
她走着神就到了角门旁,晨时与母亲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正想按原路返回,却听角门边上传来一阵兴高采烈的声音:“娘,阿姊,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