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从琳从见到姜砚的那一刻起,内心就在不断把他和自己大哥二哥做对比,渐渐紧抿起唇。
知女莫若母,姜夫人就算没看清姜从琳对自己哥哥的嫌弃,也能大略看出她心里想什么,忙悄悄瞪姜从琳一眼。
姜羡没注意门口的动静,因着方才听了侯夫人的话便问了句:“意思是她想给姜砚和乔织牵线?”
“是啊。”姜笙小声应,“是不是很离谱。”
姜羡毫不吝啬地评价:“离谱。”
姜羡没想到自己那日随口一说,侯夫人当真开始计划起姜砚的亲事来,顿觉有趣。
她们在咬耳朵,姜夫人却突然把话头转过来:“这就是府上两位姑娘吧?”
姜夫人暗自打量着两人。
当初传出绛平侯府唯一的姑娘是个假千金时,族里上下茶余饭后的闲谈默契变成了这件事情。
一人一朝由亲女沦为养女,一人替另一人平白无故受了十几年的苦,两相怨恨,族内都道这下有热闹可看了。但却等了许久既没等来八卦。
现下她这么冷眼一瞧,两人倒似亲姐妹般,不像别人家说得那样矛盾重重。
想来也是,侯府家大业大,还养不起两个姑娘不成?
侯夫人闻言道:“是我的两个女儿。”
然后立马转移话题:“都别站着了,快些坐。”
若姜夫人要寒暄问下去,她可不保证姜羡会不会给面子应付那些场面话。
不过姜夫人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众人便依次都坐下。因为人少,没有分什么男女席,只按性别分侧而坐,中间空了两个位置。
侯夫人笑着看向姜夫人:“嫂子和小砚也许久未见,我这才想着咱们既然有时间,便凑一起聚一聚,自在些,也没那么多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姜夫人应好。
侯夫人想了想:“我记着从琳自出生以来,就未曾见过自己这位兄长罢?”
姜从琳正要说是,又想起自己母亲白日里说的话,霎时顿住了。
“从琳是兴弘十三年间出生的。”姜夫人答,“确实没见过世子爷这位堂兄。”
姜从琳听到这话垂下眸子,下意识去搓揉指尖。
侯夫人也没去否认“堂兄”这个称呼,只道:“比我家小岩小一岁。”
“姜公子是十二年出生的吗?”姜夫人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顺便夸赞了姜岩一番,“看着倒是很高,也没有小小年纪的那种纨绔冒进。”
侯夫人摆手:“不说这个。”
“我就说让你把家里两个哥儿带过来,你偏只带了从琳……”侯夫人把话题引回姜砚身上,“把从起、从升两兄弟带过来多好,小砚也有个伴。”
“我记着从起当初就很大了,应该早加冠了?”
姜夫人答:“二十有四。”
姜砚过继给绛平侯府的时候,姜从起十一岁,长姜砚五岁。
侯夫人便笑说:“是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带从起过来也有个伴,小砚心里也记挂着两个兄弟。”
侯夫人真是实打实随口一说,姜夫人却心中一骇,捏了捏自己掌心斟酌谨慎回答:“有岩公子在,世子哪里会没伴?”
侯夫人便轻微皱起眉。
就算儿子过继给他们府上,好歹同样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至于这么冷漠。
不过人家怎么样,侯夫人也不好去评判。并且换作别人,指不定还得夸姜夫人一句干脆。只是她略觉得姜砚可怜,自姜岩出生后,自己对姜砚就不上心了。这样一看……这孩子是两边都被不关心。
正想着,便听姜砚说:“夫人是该把大哥和二哥带来,我许久没见他们,都说兄弟长得像……”
姜砚含笑:“也不知是不是这样。”
姜夫人本来听到侯夫人的话就已经有些心神不定,闻言更是猛然抬头。
姜砚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口一说,还是不想在侯府待了?
亦或者……他知道什么?
没管那边的你来我往,姜笙坐着的位置最尾巴,她正吃着却有了倦意,只这么一下子,眼皮就像抬不起来似地。
坐在她旁边的姜羡是第一个发现的:“怎么了?”
姜羡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在饭菜里下药,目光落在姜笙面前一碟藕丝如意卷上。
藕丝缠在上头包裹着色泽金黄的如意卷,精致小口,看起来和其它时候并不无同,只有淡淡的香味混在各色菜中分辨不清。
姜笙刚正在揉眼睛,恢复视线时注意到自己姐姐的神色,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哭笑不得。
她压低声音:“不是,姐姐,这是在侯府又不是其他什么别的地方。”
再说医毒一家,要有人在菜里下毒,她会吃不出来吗。
“就是最近总犯困,我也自己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姜笙实在忍不住侧头打了个哈欠,带着泪花还在开玩笑继续说:“可能是冬天到了,该冬眠啦。”
姜羡便道:“那就回去休息。”
她轻笑:“在这也好,免得你总熬夜。”
姜笙在自己姐姐耳边小声吐槽:“没有手机玩,没有看,可无聊了。”
她倒是去买过话本子,但如乔织所说,看个开头就知道结局,无趣得很。
“走吧。”姜羡站起来
姜羡本就是因为姜笙过来,所以才来的。此刻她困了要回玉笙,姜羡自然同样准备离开,但乍然这么一站,姜羡身量又不低,便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霎时所有目光都看过去。
侯夫人皱眉,按住自己语调轻声问:“怎么了这是?”
“哦。”姜笙忙跟着站起来,“娘,我们有些困,便先回去了。”
姜岩收回正要去钳姜汁冻白菜的筷子:“阿姊,你要回去啊?”
“那我也回去。”他说着就要放下筷子站起来。
侯夫人遥遥一瞪:“你阿姊是困了,你又不困,回去做什么?不许回去!”
本来侯府主人就少,走了一个又一个还算待客吗。
转头看见姜笙困意十足的眸子,眼睫都长了下来,侯夫人便说:“笙笙若困了便回去休息。”
“山栀,带你家姑娘回自己院子。”
“是。”迎在几步外的山栀忙上前去。
姜岩看看姜笙又看看侯夫人,最后在侯夫人不善的目光下才不情不愿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