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雪(1 / 1)

兴弘二十六年腊月十九,大寒,气温骤降。一直到了天亮雪还在不停地落,凉意一夜间溢满四处。

正福轩内。

侯夫人接过半盏从外头折回来的红梅,插入放在小几上的缠枝莲纹霁蓝釉柳叶瓶中:“除夕皇宫里有宫宴,我划算着还是和往年一样,小年夜时我们一家人便吃顿团圆饭,夜里放放烟火。”

“或是咱们回乔府和我娘他们一起过。”

绛平侯坐在罗汉床另一侧正写着字,闻言停笔道:“乔府的话,待来年正月里再回去吧……我是说大过年的,小砚一个人在外面也挺可怜,要不把他喊回来?”

“也是,问问他愿不愿意回来,免得一个人怪冷清的。”侯夫人抬手整理了一下花朵枝叶的造型边应。

雪光透过糊了明纸的窗照进来,照到瓷瓶和梅花上,照到绛平侯写着字迹的纸上

“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

另一边,姜笙起来的时候打开门,冷空气扑面而来,吹得她鼻尖发痒,但她眸子却一亮:“下雪了!”

洁白的雪铺满了地面和砖瓦,又挂在光秃的枝干上,有些毛茸和绵软。

姜笙跑到外头从树干上扫了把雪捏成球,冰冷的雪球立刻就把她的手染上薄红,山奈见了笑嘻嘻说:“姑娘像往日从没见过雪般。”

望着四面的银装素裹山奈又说:“不过今年雪确实来得迟,这都快开春了,才下了第一场。”

姜笙是见过雪的,但她住在南方,一年能下两三场就已经算是极好,从来没有一夜之间大雪就铺满地面的时候。

她用脚尖在厚厚的雪面上画了个爱心,又忽然兴奋推着山奈:“快,随便拿件斗篷出来,我要去找姐姐。”

话音刚落,山栀就拿着件浣花织锦羽缎篷并一个很小的铜手炉出来,半嗔怨:“您还知道要拿斗篷啊,雪都没停就跑到屋檐外面了。”

“已经没怎么下啦。”姜笙接过斗篷把带子系了个蝴蝶结,然后把帽子戴上,唇角一弯,抱着手炉出了院子。

“早膳你们自己吃啦,我去找姐姐堆雪人。”

路过百芳园时她见里面的梅花开得好,便饶进去想折几支。

梅树高处有一支极盛,姜笙惦脚能勉强碰到,但折不下来。她抬手向上跳,树枝上还有雪,这么一跳雪全部簌簌落了下来打在斗篷帽子边,有些又顺着帽沿滑下去,布料颜色便深了几块。

姜笙四处瞧瞧,然后把手炉放在雪地里。

手上空了以后,她拍拍双手,撸起袖子,朝着目标奋力一跳。随着一声脆响枝桠垂断,轻轻扯了扯,她就折到了自己想要的梅花枝,只是有两朵花轻飘飘落了下来,姜笙又伸手接住,柔嫩的花瓣落在她白皙的手心间,花蕊淡黄细小。

又再就近折了旁边几支后,抱起手炉,姜笙便捧成一束蹦到了羡鱼院。

羡鱼院内同样是银装一片,雪面铺得很平,一瞧就是尚没人出来过,姜笙一路走过后才留下了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她推开门挑起帘子,进去时还带着外面的寒意。

姜羡在里间槅子上找什么东西,未及挽起的墨发滑落到穿着的云纹挑线宽袖裙上,旁边茶几上堆满竹简,有些凌乱。

姜笙敲了敲墙,发出一点声音。姜羡才开口,语调带着无奈的笑意:“别敲了,知道你来了。”

“你又不回头,快看我摘了什么!”

姜羡抽出一个册子,转头随手拿起旁边的玉簪边走边把头发挽起来,坐到罗汉床上:“红梅。”

“这里有花瓶。”

姜笙把手炉放下,抱紧了梅花笑吟吟说:“谁说我要送给你了。”

“那送给谁?”

姜笙眸子溜溜一转:“我……送给茶几!”

姜羡失笑:“嗯,你送给茶几。”

姜笙把梅花一支支插入茶几上的瓷瓶内,红梅映衬得素白的瓷器也染上了颜色。

最后一支放好后,姜笙移开手,斗篷一挥不小心把竹简打到了地上。她弯腰捡起,竹简上奇奇怪怪的图案符号映入眼帘:“这是什么书?”

她原先在羡鱼院就见过一次,只是那时还没认出姐姐,便没有多问。

“印空大师给的,说如果有人能看懂,可能可以解开我们身上的疑题。”

姜笙抬眸:“那你怎么不问问我能不能看懂?”

姜羡说:“你若看得懂,当初便说了。”

她看竹简的时候又没特意避着姜笙。

姜笙:“……好有道理的样子,所以姐姐你看懂了吗?”

姜羡挑眉:“看懂了我们还会在这?”

姜笙咳一声。

说得对。

姜羡目光落到自己妹妹的斗篷上,上边还有星点的雪落着没来得及化开,她抬手拭去:“这里有火墙,斗篷可以脱了。”

“不要。”姜笙拢了拢斗篷,“外边下雪了哎,我带你去堆雪人。”

“你带我去?”姜羡唇角一勾,“上次这么说的时候,你最后只负责拍照,那半人高的雪人基本都是我堆的。”

姜笙心虚,面色却严肃,语调义正言辞:“能者多劳!”

不过听姐姐这么一说,姜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堆过雪人了。最后一次应该是刚上初中时,那时雪还能勉强堆起来,再长大些,能见到都很不错。

最终姜羡还是披了个大麾然后跟着姜笙出去了。

倒也不要走很远,只要离开屋檐下,处处都是雪。

姜笙到瓦片上去扫雪,边走还边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次我绝对不偷懒!”

在她的辛勤下,很快雪人的肚子就被堆了出来。姜羡半蹲着整理造型,姜笙从地上抓起一把雪,转身向另一边走去,却头一偏,忽然嘻笑了一下:“看这里!”

姜笙将手中的雪球投掷出去,打在了自己姐姐的大麾边,一下子便碎了并没入雪地。

姜羡被打中,没抬头,语调也有些漫不经心,只有手上本要送给雪人的雪渐渐团成了球:“七岁时爷爷带你去学跆拳道,第一天你就哭着回来了,后来爷爷租了个场地准备让我们练射箭,你的箭靶几日都完好无损,倒是靶架坏了个通透,也是不容易……”

她话音刚落,手中的雪球灵活地飞过去,正好在半空中和姜笙投来的雪球相撞,随着一声细微的闷响,然后直直落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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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站的消息我好像收不到,今天心血来潮去找自己的书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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