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公司的业务出了点问题,对家不惜自损八百也要搞垮她,这几日姜羡忙得脚不沾地,熬夜更是常态。
眼见被纱帘半遮的落地窗外天色已经泛白,倦意十足的她才披了件衬衫当被子,靠在沙发上一小憩会儿。
刚闭上眼,姜羡就听到周围有些嘈杂之声。
姜羡有些不耐,正想斥是谁不经她的允许进她办公室。
但不过一两秒钟,她就反应过来这里不对劲……
柴房狭小阴暗,空气中泛着潮意,气味有些难闻。
绑架?
这是姜羡的第一反应。
没待理出个结果,面前的妇人粗糙的手掌就摔了过来,她本能握住,眸光一凛。
曹氏不可置信“你竟然敢还手?!我们家养你到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张员外哪点配不上你?!虽然年纪大些,但好歹是个举人老爷,家里又宽裕,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气!”
“也不瞧瞧你那样子,不要不识好歹!”
姜羡缓缓吐出两个字“聒噪。”
曹氏瞪大眼“你骂我?!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一点教养也没有,当初你爹娘怎么没连你一起带走呢?!”
姜羡揉了揉耳朵。
穿着布裙的妇人,莫名其妙的话语……面前的场景太过诡异,冷静如她也紧皱起眉。
她本来以为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在捣鬼,但似乎并非如此,更加古怪的是她的脑子里隐约多了段完全陌生的记忆。
虽不连贯,但的的确确是她从未经历的画面。
这件事情完全超出了姜羡的认知,她遇到了成年以来第一次无从下手的问题。
见姜羡扶着墙站起来,曹氏警惕看着她“你做什么?!”
“我就告诉你一句——这门亲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在张员外上门求娶之前,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曹氏说着就要去扒拉姜羡。
姜羡冷瞥她一眼,眸子幽深,瞳仁中似乎有漩涡存在,好像看一眼就要把人勾走似的。
曹氏有一瞬呆滞,随即她拍拍自己脑袋,摇晃了一下坐到地上。
半盏茶时间后,见曹氏一动不动,姜羡问了几个问题。
见曹氏都迟缓回答了,姜羡便拍了拍身上破旧的衣服走出去,顺便还将柴房门反锁了。
从外往里看,这是个只有一层的自建房,一半泥坯一半由青砖砌成,黄泥地上到处都是鸡屎和各自脏污,姜羡真的没见过比这更破旧的地方了。
脑海里多出来的记忆太不清晰,就像被人蒙上一层半透明的纸,姜羡需要更多的信息。
姜羡在竹基村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刚刚待的那所房子竟然已经算好了,至少既大又遮雨。她路上还遇见了几个人,但没有人停下与她打招呼。
直到走到一条河边,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服。
见到姜羡,梅大娘喊了一声“羡姐儿?”
姜羡想了片刻,走了过去,半蹲在梅大娘身边。
梅大娘八卦“你叔叔婶婶又欺负你了?”
见姜羡没应声,她好像也不奇怪,自顾自边洗衣服边讲一大堆话,末了总结“……没爹没娘的孩子,真是可怜。”
结合脑中的记忆,还有梅大娘的话语,姜羡大概理清楚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一个十一岁的可怜乡邨孤女,从小没了爹娘,寄人篱下,叔婶不爱,吃不饱穿不暖。
而且这似乎是个平行时空,她现在身处的是个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朝代,叫大萧。
但是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个未解之谜。
——她为什么会改到这里,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么原来的她呢?
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才能回去?
平行时空间的时间流逝是一致的吗?
按下这些待解决的问题,姜羡想先把这个身份的事情解决了。
姜羡没和姜家的人商量,直接找到里正,说要分家。
里正当然茫然,自古哪有女子要求分家的道理?
若不然姜羡爹娘死了的时候,就不会把东西都给弟弟和弟媳,让他们帮忙养自己闺女了。
毕竟女子根本没有财产继承权。待闺女好些的父母,顶多为其置办一笔丰厚的嫁妆,让她在婆家过得有底气些。
里正看着自己面前眸光清明的姜羡,心下微思。
以往姜家这个姐儿不敢看人也不爱说话,像是三魂七魄丢了几味,总心不在焉的。
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在听姜羡说完原委后,里正先到姜家把事情询问了一遍。
知道这件事的曹氏自然也不干,开玩笑,她都收了张员外家的十五两定金,怎么可能让到手的熟鸭子肉飞了?!
但无论他们怎么激烈反对,除非姜羡在分家前便已经回了自己的世界,不然这个结果就不可能被改变。
最终一番折腾之后,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正帮忙立了女户,分到了村尾一间姜家人已经早废弃了的茅草屋和少得可怜的粮食。
好歹有了住处,姜羡搬到了村尾。
说是村尾,其实也算是山脚了,周围没有其它房子也没有人,天色还未黑就已经寂静无声。
搬到茅草屋的第一晚,没有蜡烛也没有煤油灯的姜羡准备早些睡下,却听到山上传来动静,像是体积很大的动物掠过草丛,然后重重倒下去。
她屏住呼吸,在外头久久没有再次传来动静后,拿上从姜家庖房顺来的刀,准备去看一下。
没有光污染的月光很亮,但到底是在夜间,只能依稀辨别路径方向。忽然她踩到一块小石子,发出咔呲的动静,姜羡默默收回脚。
在四方确认仍旧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后,她才接着迈步往刚有声音的方向而去。
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后,她顿了顿。
那里有个人躺在地上,似乎是个男人,穿着玄黑色的袍子,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样一个人倒在她的房子周围,指不定会引来什么危险,姜羡想把他弄到别的地方去。
待走近些,她才发现此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只能因为衣服颜色深没透出来。
而且相貌极其好看,因为失血过多嘴唇颜色发白也不减其气色,反倒有丝羸弱的美。
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落到这份田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