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正院偏殿,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愉悦。
翊王品了一口茶,啧啧称赞:“这夏大人府里果然有好茶,茶汤清亮,茶味纯正,本王等下可要好好打探打探,父皇母后那里定有这样的好茶,日后也好讨来待客用。”
“听说二哥有意向带领援兵去漠北?”南宫喻目光深邃幽暗,直截了当抛出了疑问。
“三弟的消息还真灵通啊,只是本王还没来得及上报父皇,你就已经回来了。”
“多谢二哥好意,战事一切顺利,本王不回来,难道还留在漠北过年吗?”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三弟没必要再伪装了吧?这仗打得再顺,也不能这么快。”
南宫喻这套说辞,翊王显然是不信的,他和白文清也只能联手骗骗大家罢了。
漠南漠北这些边境地段,连年战事不断,常有敌国强行闯入烧杀掠夺,当地县令头疼不已,黎民百姓叫苦连天,敌国的挑衅,也始终让皇上愁眉不展。
漠南一战,沈将军虽带兵取得了胜利,可他们自己也折损了不少兵马人力,此番漠北一站,张县令都看得出来,敌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让他们退兵,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翊王想带兵去支援,既不是为了南宫喻,也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生存的领域和黎民百姓。
战场上刀剑无眼,南宫喻既然已经到了漠北,自然是要亲自上阵杀敌的,可任谁也无法保证,敌军的刀剑不会落在南宫喻身上,翊王是想借机会,让南宫喻伤的重一些,最好是医术再精明的太医都无法施救的那种,这样一来,他便可以不声不响的除掉心腹大患。
而南宫喻此番回长安城,身上也是带着伤的,只是伤得不重,同行的的人伤亡数量也屈指可数,可谓以最快的速度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二哥不用套本王的话了。”南宫喻眯了眯眼睛,“我们还是说说夏云婉的事情吧。”
翊王点点头,“行,三弟既然想聊这些儿女情长,本王今日就奉陪到底。”
“今日这种场合,二哥送这样贵重的礼物,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好?她想要的,本王都会给她,不像三弟,要什么东西,还得颇费一番周折。”
翊王这话不假,他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他想要什么,通常只需一句话,立刻就会有巴结他的奴才们争前恐后的去寻,他甚至不需要费力,只静静等上几天,东西就会顺利到手。
南宫喻只是寄养在皇后名下的皇子,是罪孽深重的淑妃所出,能活命已是最大的幸运,他自然是不敢伸手向皇后要东西的,那些狗奴才也不会上赶着去巴结他。
南宫喻唇角微翘:“可你给的,未必就是她想要的。”
翊王当然不如他懂夏云婉的心思,夏云婉其实很单纯,她的坚强果敢,不过是她的一层保护壳,他们都不知道保护壳下藏着什么秘密,但南宫喻可以肯定,她绝对没有翊王说的那样虚荣。
“是,她或许不喜欢这金银财宝。”翊王挑挑眉,“可她也不喜欢你的糕点不是吗?”
“她不是不喜欢,只是今日人太多了,又有二哥在场,她不好意思接过去罢了。”
“夏六小姐那样聪慧的人,怎么会在意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二哥觉得是小事,可对她来说,却犹如泰山压顶。”南宫喻眼中渐渐流露出心疼神色,“她活的有多辛苦,你根本看不到,接不接礼物,她并不能完全代表自己。”
夏云婉被兄弟姐妹欺负成什么样,南宫喻是亲眼见过的,她并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快乐。
步摇也好,糕点也好,众目睽睽之下,不管她接了谁的礼物,都一定会有流言蜚语散播出来,到时候,失去了李氏庇护的她,万一再让夏侯远产生误解,就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也不知道她刚刚的头疼好些了没?
南宫喻放下茶蛊,深吸一口气:“二哥坐在这里慢慢品茶吧,本王想去看看她的情况。”
“既然知道她不容易,又为什么非要给她添麻烦?”翊王意味深长的笑了,“夏大人已知晓你我的心意,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在看,三弟就不怕再传出绯闻?”
“谣言止于智者,我们清清白白的,越是躲着不见,才越证明有问题。”
“王爷,我找你很久了,原来你在这里!”
白文清笑呵呵的寻了进来,他忽略掉脸色阴沉的翊王,上前一步挡在了南宫喻面前。
南宫喻斜睨他一眼,语气轻快:“你不在正院吊唁,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爷坐在这里悠闲喝茶,自然不知正院那边仪式早就结束了,夏夫人已经安排大家去花厅吃席了。”白文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夏府近来忙碌,我不想留下来给他们添麻烦,就一直在找你,想问问你要不要坐我的马车回府?”
翊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白公子这样一说,本王也觉得乏了,是时候该回府了。”
留下来也没办法得到有用的信息,他还不如尽早回府,和李安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目送着翊王大摇大摆的离开,南宫喻和白文清相视一笑,两人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
南宫喻笑着拍了拍白文清的肩,“今天谢谢你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等我回去再和你慢慢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想去看看夏云婉。”
“我说你是真被爱冲昏了头还是怎么?”白文清无奈扶额,“夏六小姐是装晕的。”
“装的?不可能吧,她当时脸色真的很差。”
“李氏突然去世,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她还没缓过神,气色怎么会好呢?”
关心则乱,就算夏云婉的表现没有露出破绽,可夏侯远和青瑶坚持不让请太医的态度,也在无意间出卖了她,只有南宫喻傻傻分不清。
果然坠入爱河的人,都是小笨蛋。
南宫喻怔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管她是真头疼还是假头疼,不去看看,我无法安心,正好我也有几句话想要对她说,现在过去也不会被人看见,你等等我就好。”
说完,不等白文清答应,他就像是离弦的箭,顷刻消失在白文清的视线里。
白文清哭笑不得,无奈摇头叹气:“看样子,某人是真的陷进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