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兰的心灵手巧也是出了名的,若不是身子骨弱,说不定早就有人挤破头来争婚事了。
还好因着夏云婉的缘故,还没能让夏云兰感受到压力,夏侯远不提,赵氏也就当忘记了这件事,夏云兰其实也格外喜欢这样安静,又悠然自得的生活。
这盒茶点上面盖着的绢布被夏云兰很细心的绣上了腊梅花,打开盒盖,便有一股奇妙的清香扑鼻而来,那茶点个个可爱诱人,直看的夏云婉都愣了神。
“满室皆是这些糕点的清香,你和庶母有这般手艺,应早点劝说父亲在城内开铺子的。”
夏云婉随手掂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感受着弥漫在唇齿间的清香,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夏府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家境也算殷实,在东大街盘个铺子的银两还是拿得出手的,若夏侯远能早有这个心思为赵氏找些活计来做,也不至于让她们曾在王莲雪手下受苦受难。
夏云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过是平日闲下来时做来打发时间的,六姐喜欢就好,日后若想吃,可随时来找我和我娘,这点小小的手艺,开店也确实谈不上。”
“你就别谦虚了,我可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透花糍。”夏云婉回味着蔓延在口腔内的香甜气息,恋恋不舍的喝了口热茶,“这透花糍是你做的,还是庶母做的?”
“六姐又要取笑我了,我哪有这样的巧手?是娘采了新鲜的豆子,剥去豆皮,制成灵沙臛,再蒸熟糯米制成晶莹剔透的皮,我只是负责包起来整形罢了,这一整盒糕点,也只有那最不起眼的杏仁酥,是我亲手做的。”
“你和庶母会做这么好吃的糕点,怎么云竹每次来我这里,都嚷着喜欢吃桂花糕呢?”
话题忽然转移到了夏云竹身上,两人不由得皆是微微一怔,气氛瞬间陷入了僵局。
夏云兰苦涩一笑“多谢六姐还记挂着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她自幼顽劣成性,娘为此没少责罚她,平日里训斥打骂都不间断,娘又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为她做这些糕点。”
“打归打,骂归骂,可云竹到底还是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夏云婉叹了口气,“你作为姐姐,也应该多帮云竹说说情的,女孩子家家,眼界也绝对不能太浅了。”
“六姐说的是,但也请六姐别把云竹的事情放在心上,云竹就是性子直率了些,她也不一定是真的喜欢吃那桂花糕,或许只是想找个能靠近六姐的理由罢了。”
夏云竹的心思,没人比夏云兰更清楚了,但夏云兰这样的坦诚,却是夏云婉没想到的。
无心之举也好,故意为之也罢,家丑不可外扬,哪怕夏云竹做了错事,夏云兰也应该想办法搪塞过去的,能这样直言不讳的说出口,只说明她从心里就没把夏云婉当外人。
哪怕她要做王妃,哪怕夏云兰无法克制紧张,但在夏云婉看来,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能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特别是在她人生的低谷中,能有一个人,毫无保留,甚至不带任何目的的贴近你,其实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
夏云婉浅浅一笑“不知这次云竹可还安好?近一段时间都没见到她,少了她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我反而还有点不适应了。”
“六姐说笑了。”夏云兰苦涩一笑,“此事惊动了父亲,父亲大发雷霆,娘和云竹都没能逃过责罚,娘那边倒是委屈了,但云竹,也确实该收敛起自己的小性子了。”
“庶母也被罚了?”夏云婉眼中透出些许惊讶,“云兰,那你可有被父亲一起责罚?”
夏云兰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主,夏云婉担心,夏云兰的恐惧,并不只因她的身份特殊。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求夏侯远放过夏云竹,此事,绝不能让夏云兰产生误会。
夏云兰苦笑着摇摇头,“许是因着我受伤的缘故,父亲非但没有责罚我,甚至连一句批评的话都没有,或许是对我失望透顶了吧,所以连最基本的,都不会给到我了。”
夏云婉坐到夏云兰身边,轻轻揽住了夏云兰的肩膀,“你别这样想,父亲一直都很喜欢你的,相信你也是知道的,父亲是一个不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你受了伤,父亲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而且父亲也是明事理的,此事与你无关,自然不会去责骂和惩罚你的。”
“虽然躲过了父亲的责罚,但我还是被娘狠狠骂了一顿,事后我也很后悔,如果我态度再强硬一点,不肯答应云竹来找你的话,你后面也就不会……”
“都说了不要提,你怎么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啊?”夏云婉哑然失笑,“我自缢的事情真的与云竹无关,你和庶母,包括云竹,都不要在意,不然我也会有负罪感的。”
夏云兰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心里莫名酸涩,几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夏云婉自缢的风波过后,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是为了南宫喻的事情一时想不开才做了傻事的,但或许只有真的经历过这些事的人才明白,夏云竹,就是压死夏云婉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夏云婉不愿让夏云竹承担这个责任,她们也没必要非纠结于这个问题,连同赵氏那边都是一样的想法,日后只要夏云婉有需要,上刀山下火海,她们也绝对在所不辞。
夏云兰不说话,夏云婉的表情反而渐渐凝重了,“云兰,你如实告诉我,父亲这次给了云竹和庶母怎样的惩罚?我这段时间事情有点多,都没来得及询问情况。”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到底还是要感谢六姐,父亲也是看在六姐的面子上才减轻了对云竹和娘的责罚。”夏云兰苦笑着摇了摇头,“娘被罚禁足一个月,但至少能保证衣食无忧,也无伤大雅,云竹则是被罚禁足在书房,抄写女戒以作为警醒。”
夏云竹闯了这么大的祸,夏侯远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如果把夏云竹也同样禁足在碧翠苑内,单凭赵氏和夏云兰肯定是关不住她的,这样的责罚没有任何效果,只有夏侯远亲自将她拎到书房里去抄书,并每日检查抄写的字迹是否工整,才能让夏云竹逐渐静心,也能渐渐磨平了她的性子和脾气。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说了这么多,夏云婉还是担心,夏云兰此番,是要来算账的。
猜来猜去不是夏云婉的行事风格,见夏云兰渐渐放松下来,她便也准备开门见山了。
“此事我也相劝过父亲的,不知此事可有让庶母心里不舒服?庶母今日要你来,是要你来讨好我的,还是要你来想办法给我难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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