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王领着侍卫搜查相国府的阵仗极大,弄得人尽皆知,两者关系从暗地里的不和变成明面上的势同水火。
秦绾绾款步走入客厅,看了一眼面色严肃的言狄,掩着唇角嘲讽道“霁王爷自己弄丢了王妃,却在别人的府里大肆搜查,绾绾都不知道该说您什么好,难不成您认为是我相国府私藏了你的王妃?”
言狄扫了一眼她,冷声道“秦小姐与王妃有私怨在先,恰巧又有人看见你绑了王妃,本王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得出这种下作事。”
“臣女出不得府门,如何能绑得了霁王妃?”秦绾绾觉得可笑之极,她为何要绑架花不语,难道就不可能是她自个儿送上门?
话毕,她故意呀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激扬的声音里夹杂了悲怆,“霁王爷莫不是借着找王妃的借口,来我相国府上抓我哥哥的吧,我哥哥真是命苦,被霁王爷带走后就一直下落不明,谁知道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霁王爷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先是抢了我哥哥所爱之人,再是用审理案情的噱头带走他,也不知道哥哥在你那里私底下受了多少酷刑,要知道我哥刚平定了西戎的进犯,乃是大晋的有功之臣,你如此对一个功臣,可谓是寒了众将士的心呐。”
秦绾绾字字咬得清楚,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是指霁王爷滥用职权,迫害功臣,以及夺人所爱,前两项倒是说得过去,但这夺人所爱似乎说不过去,他们可没听说过秦将军有什么爱人。
对于所爱之人,言狄也是一头雾水,认定了秦绾绾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当即怒道“秦小姐,说话要谨慎,本王何时做过夺人所爱的事情?!”
秦绾绾眉一挑,道“我本与霁王妃是闺中密友,我哥哥与她早已暗生情愫,可霁王你借着酒意毁了她的清白声誉,难道你想否认你所做过的事情吗?”
从秦绾绾嘴里得知两人的关系,言狄极度震惊,随后用阴沉的眸子冷冷盯着秦绾绾,用警告的口吻说道“本王说了,请秦小姐谨慎言语,不要自惹麻烦。”
秦晖没想到她会如此语出惊人,当即厉声呵斥道“绾绾!”
秦绾绾瞥了一眼对她示警的人,极为淡定地拿出了用红线系着的两撮头发,两撮头发有细有粗,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头发是属于两个不同人的。
“哥哥去战场前,就有了结发之意,这便是他们的定情物。”
“秦绾绾!”这一声冷喝仍属于秦晖,他疾步上前,扬起手就朝着秦绾绾的脸上扇过去。
秦绾绾躲开了他打下来的巴掌,圆眸瞪着他,儿子到底是儿子,总比女儿强,哪怕女儿再优秀,也比不过只会舞刀弄枪的儿子!
秦晖平下波涛怒火,冰冷的眸光包含了威胁之意,冷声道“逆女!你最好想清楚,你哥哥清清白白,容不得你诬陷诋毁!”
秦绾绾无视他的威胁,转过头面对着言狄,继续说道“霁王爷,我是不是诬陷诋毁,全看你信,还是不信。”
皇室中人生性多疑,即便是假的,只需要几句话就可以在他们心中存个的疑影,事实证明,她的话起了作用,因为她很清楚看到他眼中越来越明显的怒火。
言狄正欲发怒时,就见夜鸦面色沉重地跑进来,似乎发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他在言狄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言狄面色骤然沉下去,突然拍案而起,直指秦晖,怒不可遏,“秦相!你好大的胆子!”
秦晖不知他为何发怒,只以为霁王妃真的被他的人给找到了。
走廊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夜鸦在前领路,身后跟着言狄以及秦晖等人。
几人来到一间偏僻的小房屋外,门外的侍卫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夜鸦上前推开了小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将言狄引进房屋内。
房屋很狭小,但里面堆着林林总总的宝物,而那些宝物中间的一物在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言狄抓起那东西,冷飕飕的目光如寒冰箭直射秦相,“秦相,你果然狼子野心,竟敢私自龙袍!”
秦晖大惊失色,指着那龙袍,张口结舌,“不!这不可能……”
秦绾绾微微一惊,盯着那龙袍的眸子慢慢变得幽深。
秦晖见形势不对,立刻朝着言狄跪下,俯首道“冤枉啊!下官实在不知道此物为何会出现在相国府,下官对陛下忠心耿耿,可鉴日月,请王爷明察秋毫,还下官一个清白。”
夜鸦站在言狄身边,见秦晖还在狡辩,忍不住出声道“这房屋刚被发现的时候是上了锁的,难不成秦相的意思是有人蓄意栽赃你?”
秦晖低着头,一时语塞,龙袍之事像来做的隐秘,怎么会被人发现并挪动到这里,就算他现在能否认这龙袍非他所藏,但这满屋子的宝物,又当作何解释?
这时,秦绾绾走上前,近距离地细看了一下龙袍,极为冷静地说道“布料精细柔软,刺绣出自蜀绣,金线光泽明亮,可见是下足了功夫。”
听着秦绾绾这轻飘飘的语气,秦晖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想办法化解危机。
秦绾绾只想冷笑,她这父亲每次都是这样,一遇到难题就推给她,当真以为她还会傻到任他利用吗?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虽恨他,却不能让整个相国府受连累,于是说道“霁王爷,若要追究我相国府的罪,先得查明这龙袍的来源,据我所知在京城会蜀绣的绣娘并不多。”
言狄冷睨她一眼,不悦道“本王用不着你来提醒。”
秦绾绾低下头,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现在的霁王与当初判若两人,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果然最是帝王家无情。
感叹之余,她忽然抬起头,脸上扬着别具深意的笑,“霁王爷,你可知你的王妃告诉我,说你喜欢的人是我,想娶的人也是我,你说,我该不该信她?”
夜鸦恶狠狠地瞪着秦绾绾,难道这恶女是想吃回头草?!
言狄的心如被剜了一刀,她果然还是在误会自己!当他那天的告白是闹着玩的吗?!气死他了!
夜鸦紧张地看着言狄王爷,你千万不要心软,她肯定对你另有所图!
秦绾绾朝着言狄走近了几步,整个人几乎要粘到他身上,在两人的距离达到最近时,突然侧首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刚刚才确认过,她依然是处子身,看来你并没有多爱她,甚至不屑于碰她一分一毫,而你,至少偷亲过我。”
夜鸦紧盯着秦绾绾的一举一动,另一只手握紧了剑柄,下一秒似乎就要拔剑而出。
闻言,言狄瞳孔猛地一缩,迅速抓起了她的手腕,“你说什么?!”
她幽幽地看着言狄,脸上没有喜怒,“说什么?说你不喜欢你的王妃?还是说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
“你!”言狄咬着牙,手里加大了劲,几乎快要抓断她的手腕,“你竟然碰过她的身子?!”
秦绾绾的笑一瞬僵在脸上,这人似乎抓错重点了吧。
夜鸦急了,生怕他被秦绾绾的三言两语给蛊惑了,忙说道“王爷不要与她多废话!让属下将人押入大牢!”
言狄只死死盯着她,厉声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秦绾绾很快恢复了笑脸,道“她现在正与我哥哥在一起,你确定想在这个时候见找到她吗?”
那处浓情蜜意,这边剑拔弩张,也不知道等会儿他见到那种场景,是否还有心情追查私藏龙袍之罪?这人向来心高气傲,说不定会提刀砍了那两人,那画面想想都觉得有意思,不过花不语的性命是她的,谁也不能越俎代庖。
听到夜鸠的传音,夜鸦剑眉一皱,随即看向言狄,禀告道“王爷,发现秦少卿的踪影了。”
闻声,言狄睨了一眼他,随即松开了手,对其说道“带路!”
阁楼外面,夜鸠挺着腰板,尽量不去听着里面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而冷酷表情却有种龟裂的痕迹。
几人踏上阁楼,步伐直逼那间小房间,夜鸦在前头带路,当看到夜鸠的身影后,很自觉地退到了言狄的身后。
当听到里面传出旖旎的声音,言狄俊脸一沉,夜鸦大叫不妙,立即上前挡住了言狄的步伐,“王爷,误会,可能都是误会!请准允属下先进去确认一下。”
言狄不做理会,直接一掌推开了夜鸦,抬脚往门上踹去,质地坚硬的两扇门,就这么轰然倒地,寿终正寝。
夜鸦冲夜鸠瞪了一眼你个没眼力劲的,难道不确认里面的女子是谁吗?万一真的是王妃,王爷今日还不得将整个相国府都烧了!咱们谁也讨不了好!
夜鸦岿然不动,无视了夜鸦幽怨的眼神。
秦绾绾保持着笑脸,紧跟在言狄身后,作为第二个进入房间的人,她抱着看戏的态,看看桀骜不驯的霁王是如何面对背叛了自己的女人。
随着他们进入房间,里面的声音卒然消失,但床上隐隐可见两个人的身影,言狄冷着脸,伸手就去抓床帐,谁知里面的人比他的动作还要快,直接从里面扯开了床帐露出了一张微红的小脸蛋。
言狄瞳孔猛地一缩,伸出的手就这么僵住了,待反应之后,身子迅速后退了一步,也转过了身子,蹙眉训斥道“你……成何体统?!”
看着站在榻前衣衫不整的少女,秦绾绾细眉颦起,冷眸往房间的每个角落扫去。
灵溪公主收拾好衣服,朝着言狄福了福身,脸色平静地说道“霁王哥哥,少卿哥哥遭人算计,灵溪不能坐视不管,木已成舟,他会成为灵溪的驸马,请您成全灵溪一片痴情的份上,不要为难少卿哥哥。”
言狄恨铁不成钢,“你是皇家的公主,怎么可以如此轻贱自己,你简直就是给皇室丢脸,还不快滚回宫去!”
说罢,他冲守在门外的夜鸦喊道“夜鸦!将公主送回宫去!”
灵溪公主趴在床榻边,死死地抱着秦少卿的身躯不肯撒手,泪珠子说下就下,“霁王哥哥,灵溪不要回去,灵溪已经是少卿哥哥的人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见她那倔强的模样,言狄几乎要气得爆炸了,当即怒吼道“灵溪!”
他瞪了一眼愣在一旁的夜鸦,怒道“你是死了吗!还不快去将公主给本王拉开!”
夜鸦为难地看了一眼灵溪公主,伸手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拉扯,灵溪不过是个弱女子,一下子就被拉走,见灵溪公主已经脱离了秦少卿,夜鸦就放轻了力道,谁知,灵溪公主突然朝着言狄的方向扑去,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右手手放在腹部,抬着小小的脑袋,用诚恳的目光望着他,“霁王哥哥,我这里说不定已经有了少卿哥哥的骨肉,你忍心看着未出世的外甥就没了父亲吗?”
见自个儿的妹妹两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言狄再硬的心肠也该软了,态度也不像刚才那般强硬,放低了语气说道“本王何时说过会要他的性命了?”
灵溪公主眸中一亮,“当真?”
言狄颔首,道“本王会查清真相,若秦将军真的无辜,本王会放了他,绝不会为难他半分。”
当然,若是真的有罪,他也不会讲半分情面!
秦绾绾准备默默退出房间,刚转身就被夜鸦给发现了,他不由想起了扶缇的惨死,满腔恨意瞬间充斥着他五感,当即抽出剑,拦住了秦绾绾,“秦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绾绾侧眸盯着夜鸦,道“这里是相国府,不是你们的霁王府,你区区一个侍卫有什么资格拦本小姐?”
“秦小姐莫不是忘了刚才在你相国府里搜出来的龙袍?”
“事情还未查明,谁能断定不是别人可以栽赃陷害的呢。”
夜鸦见自己嘴巴说不过对方,遂将目光投向言狄,道“王爷,请您下令吧。”
言狄扶着灵溪公主的手,将她小心翼翼交给夜鸦,说道“此事本王自有安排,你先将公主送回宫去。”
在路过秦绾绾的身边时,灵溪公主用怪异的眼神瞥了一眼秦绾绾,眼中像是有恨,又有屈辱。
将灵溪公主送走后,言狄将目光转移到秦绾绾身上,眸子蒙上了层寒霜,“秦绾绾,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尚有余情?”
“是不是,王爷心里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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