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虚拟演奏会上,主持人为了表示这首高山流水的雅致,还讲了关于这曲子诞生的故事。而商陆印象最深的便是“高山流水觅知音”这一句,当时南星兴致勃勃地看着演奏会,并没有发现商陆在听到这句之后,便偷偷瞄了她好一会。直到“高山流水”那气韵自然,意味无穷的曲调一出,这才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虚拟演奏会上。
那场虚拟演奏会在整个蓝星联盟掀起了巨大的风潮,以至于在那之后,但凡是个稍有身份的人,都必须要准备一张琴,若是再能弹上几段这首“高山流水”,哪怕是弹奏的差强人意,大家也都会适时地夸赞一句真是风雅之士。
南星不是没想过弄张便宜点的琴来弹弹,不过她能看上的琴都特别贵,稍微便宜些的她又觉得声音不够好。结果到了最后,南星这亲还是没买成,反而她一直跟商陆强调这都是卖琴公司搞的阴谋,她是不会中这个消费主义陷阱的。
但是,那之后好几次,商陆都发现南星在悄悄浏览一些二手网站,页面也大多都是琴之类的乐器,可南星每次只是看看就关掉了页面。
所以商陆这次选了这首曲子,不单单是为了要过这玲珑塔的关卡,更多得也是想讨南星的欢心,他知道南星那个嘻嘻哈哈性子下面掩饰的,是一个特别沉重、抑郁以及时不时就会游离于世界之外的灵魂。商陆很怕南星哪天就不辞而别了,不是那种物理意义上,而是精神层面的离开。
商陆很怕这样,十岁之前他所经历的那些孤独与无助,都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他是靠着南星这颗闪闪发光的“星星”,才能驱散那些噩梦般的过往。商陆甚至不敢去想,若是没了南星自己会如何。
不知不觉中,商陆将自己的这些心绪都融入到了曲子中,一首“高山流水”弹下来,没有那种曲高和寡之感,反而处处透着寻到了知音的喜悦,以及害怕失去知音的恐惧。哪怕商陆在很多地方的音节和节拍都有些错漏,还是让清凌元君的残魂听得如痴如醉,而南星也是若有所感,只有兔子百无聊赖。
一曲终了。
“好。”清凌元君的残魂大喝一声,“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好曲,好曲……”
南星先是悄悄给商陆竖了一个大拇指,接着便转头看着清凌元君的残魂,“我们是不是过关了?”
清凌元君的残魂点点头,大袖一挥,只见放着梅瓶的条桌不见了,出现了一条往上的通道,“请二位前往二层。”
玲珑塔内第二层的布置与第一层相差无几,只是桌面上的琴变成了一盘摆满了黑白圆子的棋盘。
“二位请看,这是一幅残局,若是能解开便算过关。”
南星这会已经想翻白眼了,怎么考得全是这些他们不熟悉的东西,怎么不考考自己拿手的东西呢,比如快速在一堆破烂儿中分辨优质的物品、与两米二大汉战斗的游走技巧、砍价的三十六种话术等等,实在不行考考商陆熟悉的东西也可以啊,像是量子传输的布置方法、反编译程序的一千种破解之道、废物利用的手工制作大全。
兔子在一旁瞧了瞧,“原来是这幅棋局啊。”
“怎么兔子你会吗?”
“把吗去了,兔爷我什么不会?看我的。”兔子说完就上去将棋盘一通豁楞,不,不是豁楞,而是快速拿走了许多棋子,将棋盘空出了一大片的地方,“好了。”
南星完全没看懂兔子在做什么,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问了问,“元君,这样算过关吗?”
“没想到小友的灵兽居然有这般才智,那么就请跟我来第三层吧。”
……
玲珑塔的第三层与前两层有了极大地不同,竟变成了一个书房的模样。除了左手边的正常书桌之外,还有大约有十来个书架,一排排的整齐排列在书桌的前方。书架上放着不少书简,还有一些线装书。
清凌元君的残魂走到书桌旁坐下,抬手指着书桌后边悬挂的中堂画说道“这里的楹联少了下半阙,你们可以从书架上随意翻找,只要能对上便视为过关。”
这时,南星和商陆的目光才落到那副中堂画的两侧,左边挂着上联,而右边则是空置的。
“不夜灯光,便是玲珑世界。”南星轻轻叨念着这副上联,不过她没有马上转身去书架上翻找,而是将目光落到了那副中堂画上。
中堂画一般会悬挂在堂屋正中的墙壁上,书房也可以这样布置。不过中堂画的内容,大多都是用四尺整张纸写着的吉祥寓意大字,比如福、寿、康、泰等等,也有悬挂内容为祖先肖像、山水或者鸟兽画的。
这副中堂画则完全不同,是一幅使用浅绛手法,描绘的风俗画。画上绘制了某个城池夜晚街道的情景。
月亮高悬于空中,照应着城池内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气氛。街上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他们周围无数形制各异的灯笼高高挂在街道两旁。灯笼下方似乎还垂着小纸条,有作书生打扮的人,以手持条,似乎正在跟周围人讨论着什么。不远处的孩童,手里提着动物样式的灯笼,正在嬉戏打闹。
“南星,这画你看了好半天,是有什么玄机?”商陆去翻了好几本书,也没发现所谓的下联在何处。
“这画中的景象,好像大乾朝的中秋佳节,不过这些人的衣服看着都挺厚重的。”说着南星还指了指其中几个人,“你看这几个人的衣服领子上,似乎是毛领,中秋应当不会这么寒冷才对。”
“难道是元宵节?”商陆将手里的一本名为《竹书纪年》递给了南星。
这是一本记录传统节日的书籍,它详细描绘了凡俗界的传统节日,大大小小不下三十余个,其中第二篇便是元宵佳节。
南星仔仔细细将这上面关于元宵节的记述看了一遍。
在凡俗界元宵节又称“上元节”或“上元日”,也就是农历的正月十五。而“宵”是指入夜的时段,所以这一天举行的活动也被称为“元宵节”。在一年中,“元宵节”是仅次于春节的重要节日,也可以看做是春节喜庆的延续。月亮在十五日这一天,变得格外圆且大。凡俗界的人什么事都求个圆满,所以过完春节的第一个月满之夜,也被视为祈求福祉的日子。慢慢地就演变成了之后的“元宵节”,而由于庆贺春节所挂的灯,便一直挂到了正月十五,逐渐也就演变成了“元宵节”的一个重要风俗。
“按照这书中所写,不夜倒是可以对通宵。”南星看了看画上的明月和街上的灯笼,“灯光可对月色。”
“居然从画上看出了端倪,不错不错。”清凌元君的残魂显然很满意,“还有下半句,你要如何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