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蔓看着远去宁成昭的背影,明明此时朝阳初升,却好似残阳如血。
这么年轻就要战死沙场,实在是有些残忍。顾蔓也觉惋惜。
眼见宁成昭走远了,宁老爷子叹口气,转身进府,“都回吧!”
刚转身,“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江宁上州刺史府卜告。”
马上一名身着黑衣的信使拖长声音喊道。
众人皆回头,宁伯远瞬间神色凝重。
信使下马,上前呈上卜告“小人乃江宁上州刺史府信差,我家夫人已于前日乘鹤西去,现有卜告呈镇国公府!”
宁伯远闪了下身,差点没站稳,幸亏崇叔扶住。
顾蔓想了想,这江宁刺史府的夫人应该就是宁伯远一母同胞的妹妹宁環。剧本里的确有这个剧情。
宁伯远颤抖着伸出手接过卜告,缓缓展开……
一滴浊泪滑过已老态尽显的脸。这个年轻时那么意气风发的铁血硬汉,如今老了,看着亲人相继离去,不免悲从中来……
宁樱眼见这般情景,也大概知晓出了何事,赶紧吩咐道“崇叔,快扶爹进屋!”
……
“唉……”
顾蔓看着那个颤颤巍巍地背影感慨地叹口气。她深知宁伯远对他这个胞妹的感情。宁環比宁伯远小十几岁,可以说是在亲人的呵护下长大的。后来宁老太夫妇相继去世,宁伯远这个大哥更是对他这个妹妹疼爱有加。兄妹俩感情也越发深厚,几乎无话不谈。
直到有一年,江宁中州长史刘贤进京述职,与宁環偶遇,两人一见钟情。但宁伯远当时与朝中身为御史大夫的李匀政见不合,而刘贤是李匀门生。所以,他极力反对这门亲事。
怎知自小娇生惯养的宁環是个烈性子,宁死非嫁刘贤不可。宁伯远无奈,只得同意,却就此断了二人兄妹之情。
宁環嫁去江宁十三年,再没有回过娘家。而这十三年中,刘贤因为宁伯远之前的百般阻拦也怀恨在心,时不时弹劾上奏其居功自傲。
如今物是人非,宁伯远早已归隐,当初的恩怨似乎也渐渐淡了,闲时回忆起往事,不禁感慨万千。
而今乍听宁環逝世,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爹,逝者已逝,您要保重身体!”
宁樱端了茶进来。
“唉……”宁伯远抚着额重重叹口气,“先前你大哥成婚时,江宁那边就托人带信来说是你姑母有恙不能前来,我只当是那刘贤从中作梗并未理会,不曾想……如今天人永隔。”
宁樱少时见过她这个姑母。在她印象里,姑母长得很美很温柔,对她和大哥都很疼爱。所以听到此噩耗,也是十分悲痛。
“想必姑母也是想念爹的。我还记得姑母出嫁那天哭的很伤心,她一定也是万般不舍的。”
宁樱想不通为何当初姑母要背弃父亲和整个宁家,难道那个男人比自己最亲的亲人还重要?她觉得姑母一定有苦衷。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宁伯远捶胸顿足,连连叹气。
……
宁樱轻轻带上门。
“小姐,老爷他……”崇叔上前询问。
宁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方才她好一阵宽慰和劝说,宁伯远终于喝了药睡着了。
待走远了,崇叔才担忧道“老爷如今这样,只怕是去不得江宁了!”
“唉……”
宁樱擦了擦眼泪,“爹虽然因着当年之事这么多年不曾见姑母,可终究一母同胞,兄妹之情仍在,怎不想去见送姑母最后一程。爹本来与姑父有嫌隙,若是去了恐又生嫌隙。而且江宁虽不是千里之遥,可快马加鞭也要一日方到,若是乘坐马车,便要一日一夜马不停歇,加上马车颠簸,又值这六月酷暑天气……我实在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这长途跋涉。”
“小姐顾虑的是!”崇叔点点头,便说道“那刺史府来的信差眼下还等着回话,要不老奴去回了,就说老爷抱恙,咱们不便前往?”
宁樱摇摇头“也不妥!好歹爹与姑母兄妹一场,刺史府已派人送来卜告,不去显得国公府小气。何况姑父刘贤与大哥同朝为官,总不能闹的太僵。”
她想了下说道“这样吧!我去一趟。”
“也好,那老奴去备车。”
崇叔走了两步停下来,似乎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
宁樱见他似还有话,便问道“崇叔,还有何事?”
崇叔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道“小姐,老奴觉得府中这两日不太平。先是老爷寿宴上圣上遇刺,后大公子出征,如今姑奶奶英年早逝……这些事都发生在这两天内,怕不是有……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宁樱正正脸色,严肃道“崇叔,您在府中多年,府里不允许造谣生事的规距你是懂的。如今爹因为姑母的逝世悲伤欲绝,旧病复发,您此刻再说这些话难道不觉得不合时宜吗?宁家有爹和大哥撑着,难不成还能败了不成?”
崇叔吓得面色苍白,哆哆嗦嗦道“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宁樱脸色稍缓,“我知道您是好心提醒,但您放心,无论发生什么大事,宁家都经得起!”
“是老奴年老不济多虑了!”崇叔暗自抹了把汗。
“那老奴下去备车!”
……
宁伯远觉得自己到底是老了,心境已不比从前。得知宁環死讯之时,他很想去送送这个多年未见的妹妹,可静下来时,他又怕。既然生前他不曾去探望过一回,死后再去,又有何意义,不过徒添伤感。
所以在宁樱劝说下,也就不再坚持要去江宁。
顾蔓吃罢了饭,正在花园纳凉。只见槐安拿着包袱匆匆经过。
这小子不会又顺了什么东西出去卖吧?
“小安子!”她喊了一声。
槐安停下,神色焦急“顾爷,我急着走呢,你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等等!”顾蔓起身走过去,低声问道“包袱里是啥?你小子胆大包天啊,这大白天的也敢偷?”
“顾爷,您可别冤枉我!”槐安四下看了看,幸好没人听见。
“小姐要去江宁,干爹让我跟着去,这包袱里就只有两件换洗衣服。上次听了顾爷您的话,我可再没做过了!”
“没有最好!”顾蔓又问道“你说小姐要去江宁?”
“是啊!都安排好了,除了我,还有菱儿前往伺候和徐将军随行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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