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微,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相信你和我有相同的感觉,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以前以为是燧明,现在连冥王也有被策反的迹象,还有,黄帝,才像是大患。偏偏这样的时候,又面临着你有身孕,大战在即,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来……”
九微看穿了,说“我知道,你想我去解开封印。”
“轮不到你犹豫了,等真的有事要来再解开,未必来得及了。解开封印,最坏的影响就是放一个燧明出来,但至少可以将你的神力打开,还有,可以保全你跟孩子。”
“我们谁也无法估量燧明的力量,也无法估量我的力量。我们不能为了保全自己就不顾别人安危。”九微仍在坚持。
“你先试着找燧明出来聊聊吧。除了你,大概其他人都找不到。”所天勖觉得,眼下要先做的且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一边还在吃醋“岂有此理,明明只有我才能进你的梦。他倒好,直接被困在了你的身体。”
九微在梦里,找了燧明好久。
中间醒来几次,都没有发现燧明。
快黎明的时候,放弃了,做这样的梦实在是累的,她困的很,索性放宽心好好睡了。
“你找我?”燧明失惊无神出现。
他穿得很素,清汤挂面的素,看起来,像别人的素描画一样。
但线条是流畅的,特点也是鲜明的,有种侠客的风骨和潇洒。
这一届的魔王有点好看。
不,不是有点,也可能不是这一届的魔王。
“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九微揶揄他。
“可不嘛,你活了多久,我就被你绑架多久了。”燧明反过来揶揄她。
“有本事你滚出来,一想到你困在我这里,我就憋的慌。”
“我有本事的话,还用困在这里这么久?”实实在在地承认了。
以前脑补的燧明,都是作恶多端无恶不作的大魔王,可此刻觉得这厮倒也有几分可爱。
她问“原火还在你身上吗?”
“你系不系傻?我现在是困在你身上的,在我身上的话,岂不是也在你身上?”燧明整个人站也站不正,如果换了别人,那是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放在他这里,有几分潇洒的意味。
“那你还能使唤得了原火吗?”
“它?谁能使唤它?它有自己的想法。”他寻了一块石头来坐,腰身软软的。
“那么说,上次出来作恶的原火,不是受你指使的了?”九微猜。
“是我也行不是我也行,反正我都困在这里了,谁要给我扣点什么罪,查无对证。”
“除了你,还有谁?那一次原火出现,肯定不是它独自行事的,如果它自己能独立成事的话,就不会选完了你再选黄帝。有野心的,都想一家独大,何须和合伙人磨合?”九微说。
“也许,是它想合作着合作着吞了合伙人呢?”燧明说。
“怎么?它尝试过要吞了你?”
燧明不愿意谈下去。
九微继续说“虽然我一直察觉不到你的存在,但是好歹当了那么久的邻居,哦,不,同居了那么久,就算你再悄无声息,我们大概也是有无形的默契的吧。我看你现在,好像已经洗尽铅华了。”
“九小姐,你想说的是,洗净魔性吧?和我还讲什么客套话?”他拍了拍石头边上的空位,邀请九微坐下来。
九微双手抱前,要与他保持距离,依旧站着。
她问“所天勖上次放在灵祠的灵力是不是你偷的?”君子算账,十年不晚。
“是的。”
“那点灵力,能翻起多大风浪啊?”九微实在是想不透他为何要这样做。
怎知道燧明却说“你以为我是偷来给我的?”
“难不成给我哦?”
“正是!”燧明笑了笑,说。
“你要不就是胡说,要不就是胡闹。”九微动气了。
“不是胡说,也不是胡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差点害死阿嫲是不?怎么可能,阿嫲还有血灵芝,够她吊命到你们想出办法的。我只是想看看,这点灵力,能不能启动一下你这辆跑车。”
“难怪天勖一直追查不到你的具体踪迹,原来你就藏在我身上。哈,谁会想到呢?”
“我锁在你身上,根本就是一个阴谋。”遂明说。
“什么意思?”
“我啊?遂明啊,集天下之黑暗力量于一身的野心家,很厉害是不是?但是我跟你说,我们在这个维度里,不管是黑暗还是正义,都是被安排的来相互制衡的,我就算可以只手遮天,那也只是阶段性的。这些年,我看开了。”
“我不信。”
“什么人定胜天?我连天在哪都找不到,我连安排我们命运的人都找不到。九微,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人的命运由神来安排,那么,神的命运,又是谁安排?我们暂且称这个安排神的命运的那个主体为神上神。那么,神上神的命运,又是谁来安排?是一层到底,还是说层层递进呢?如果是层层递进,层层下去,哪里才是尽头?我们如果真的要挣脱自己的命运,是不是要先挣脱着一层层的神上神?”
这样一番话,问得九微哑口无言。诸如此类的问题,她之前也想过。但明显,遂明想得更加深入些。
大概是他被关着,闲来无事,特别有空多想吧。
遂明继续说“这和打游戏不同,打游戏你过了一关,发现还有另外一关,还有另外一个地图,可你知道,300关或者1000关是尽头,而这个,连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是我的话,我的野心,不足以我无穷无尽耗下去,不过总有愿意一直探索一直闯关的人。”他的眼里,是恬静的,真的找不到一点关于野心的蛛丝马迹。
九微说“你似乎话里有话,是不是指野心家另有其人?”
“总会有的,对不对?是谁我也不好说,误伤了别人也不好。”遂明明显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但他说话真的很谨慎。如若他说话得罪了别人,也是不用负什么责任的,反正也不会比当下更糟糕的状态了,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说话还这么谨慎,可见是自身素养而已。
“还有人比你更有野心?”
“我是后天养成的野心派,能量用完了棱角磨完了就差不多了,但有一种,天生的隐藏的野心家,又饱受后天磨难逼迫他去挣脱的,这才是有源源不断的野心能量的。”
“什么?你的棱角磨完了?”九微摆出一副夸张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信?那你至少相信,我跟了你这么久,也都被你感化了吧?”
九微噗嗤笑出来。
“九微,野心家是有的,但不是我了。”他还抽起烟来了。
九微夺过他的烟“我怀孩子了,禁烟。”
“听我最后一句,当初将我困入你这里来,根本不是为了困住我,而是这个维度的人,借助你的身体向外探索。这个封印,与其说是为了封住我,倒不如说是为了封住你。”
“什么?”九微听到这里,确实是意外的。
难以相信,但是,想了想,也是情理之中的。
遂明已经不见。他是忽然不见的,他明明就有话还没有说完。
九微还隐约听到一句话“先别乱,放不放我出来,根本不是你们要面对的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你们连谁才是敌人都还没有搞清楚。”说到最后的时候,仿佛是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样。
这声音开始变得空荡荡起来,再留意眼前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一团团的迷雾了。
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到,没有方向,没有感知。
真的就和当下四面受敌但并不知道敌在何方的情况很吻合。
谁?谁还能闯入她的梦中?
还将燧明硬生生带走?不让他和自己将话题继续下去?
燧明没有说完的话,应该是很重要的。
九微醒来。
又是一额头汗。
所天勖抱住了她。
她将梦中所见一一告诉了所天勖。
“到底是谁?可以这样干扰到我的梦?而且,好像还有意要隐瞒什么。”九微心中感到不安。
“能进入你的梦,还能掳走燧明的,一定是不简单的。”
“会不会是燧明自己在演戏?”
所天勖沉默了一下,握紧她的手说“我相信遂明,九微,解开你的封印好不好?”
“这极有可能是遂明的迷惑手法。”九微仍有戒心。
“至少他说得没错,现在,我们连谁是敌人都没有搞清楚。而且,他说的话很符合逻辑啊,这么多次捣乱中,他真的从来没有现过身,所以是不是他所为还真的说不清楚。他极有可能,只是这个维度向外探索向外征讨的一个牺牲品而已。”
九微只觉得很乱。
所天勖继续游说“如果,这个维度的生物真的有心要密谋向外征讨,那么,照目前的情景来看,你应该就是他们征讨的最便利的途径。”
九微忽然伏在所天勖怀中“天勖,我现在真的,就像和梦中一样,四周一片迷雾,什么都可能是假象,什么都可能暗藏杀机,可在如此的环境,我最相信的,还是你。”
所天勖搂紧九微,有感而发“我真的,真的好想不管什么天下什么苍生什么狼族什么传宗接代,我只想你们母子平安幸福。”
在这团迷雾中,又过了三个月。
所天勖作为准爸爸,这段时间,一直都殚精竭虑。
早就预感到会有一场大战了,但是却在九微见完燧明之后,一切都风平浪静。
失踪的人继续失踪,可也没见迷雾的那一边有什么动作。
期间除了太王过身,并无其他大事发生。
大家都在想方设法找到失踪了的人,未果。
司相还在沉沦期,迟迟站不起来。
九微一直都尝试过要找燧明的灵元,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原本是想着马上会有战事,但迟迟都不见有风吹草动,反而是更折煞人的。
为了保住九微,所天勖依然在说服九微打开封印,九微为了胎儿和大伙,依然还不敢轻举妄动。
九里这个做小姨的,隔三差五就来看九微的肚子。
至于程千帆,很大一部分注意力也在未出生的狼孩身上。
大家都焦虑,只盼望新生到来,但又害怕新生命生不逢时,所以他们自己也不敢造人。
阿娘不敢到处去浪了,因为也知道大战随时会来,她选择守在九微身边,一切等狼孩平安出生再说。
这天,祝千代忽然造访。
平时她每次出现,都是去请的,这次没有人请她,她倒自己上门,可见是有事了。
她来得有点急,坐下的时候,气还没顺,倒好的水都顾不上喝,就说“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九微的孕期,不是十二个月。”
“什么?”正在k公寓熬糖水的阿娘,听了之后大惊。
祝千代趁这档,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你们之前所说的怀狼孩要十二个月,那是相对灵女来说的,可九微不是我们这个维度的生物,不能按照那个来推算。”
“那应该怎么推算?”
“如果知道九微这个物种的原本孕期是多久,我兴许还可以推算出来。”祝千代说。
九里也急,说“可是,没有人知道九微母亲怀了她多久才生下她的。
所天勖说“不,章满起知道。但他未必会说。也轮不到他说不说了,九微产期是什么时候非常重要,我现在就去找他。”
“我们那边正常来说,孕期是8个月。但是你们知道这个也没有用,因为第一,这孩子是九微和狼族结合的,目前是首例,很难准确推断出具体孕期。第二,九微当初,就是早产儿。”章满起掐着点来出现。
所天勖听了更加急了,本来他就很焦虑,一直担心九微熬不过产子一劫,如今还听到早产这个字眼,团团转了起来,拉着章满起就问“所以意思是,她随时都有可能产子?”
章满起点头。
所天勖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就觉得时间不够用,现在还说随时可以产子,他慌了。
九微拉住他的手,轻拍了一下,说“别担心,你不是总说我傻吗?傻人有傻福。”
但这样的安慰对所天勖来说太苍白无力了,他说“我求求你了,你解开封印好不好?”他已经要用到求这个字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