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老太爷感觉九月是流年利,兰氏没来找他了,马氏又来了。
还有江智远。
“二爷爷,先恭喜您就要添孙媳妇了。”江智远觉得大嫂的计谋甚妙,一箭双雕,成功的将两个苍蝇拍成了一对:“只不过,二爷爷当记得,当日里我说过,大嫂的名声不是随意就让人诋毁,二爷爷,当日江飞远说的话您也听得一清二楚的,前几天您忙,我也没来打扰,今天就带了大嫂来了。”
江智远说这话的时候俨然就是一家之主了。
是的,他来之前就做足了功课,他现在是大房的脊梁,是大嫂的天。
他要在和二老太爷的交谈中寸步不让!
“智远啊,这事儿是飞远不对。”江二老太爷这辈子都没怎么和人低过头,这个月被两个晚辈逼得他很郁闷:“我这就叫了飞远来给才远家的道歉。”
“二老太爷。”能一句话解决的话她就不叫马如月:“他毁我名声不是一两次了,这一次直接是要逼死人!只一句道歉就能了事?”
“那你们想要怎么样?”江二老太爷脑子嗡嗡响,该不会又来敲诈吧,大房别的能耐没有,这样的先例倒是有。
“让江飞远当着几位长老给我大嫂书面道歉,而且保证以后不再污我大嫂名声。”江智远道:“否则,我一定要告上官府去。”
个个都说要告官,他难道还怕了吗,反正江飞远这个混小子也没有本事出人头地考功名。
说起功名,他想起来了。
“智远啊,这事你息怒。”江二老太爷道:“咱江家大族好歹是有名声在外的大户,而且你也是要考功名的,咱上官府干嘛啊,自污名声,笑话拿给别人看?飞远喝多了马尿乱说的,那天我已经收拾了他,他也要成亲的人了,这男人就该有女人管,有人管着自然就不会惹事了,你们放心肯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二老太爷,说起功名的事,我倒想了起来。”马如月道:“前些时候听钱大人在说,好像朝堂明年有秋闱,二少爷明年是不是该回宜州府参加乡试了。”
“正是正是。”只要不再揪着自己家,随便你们去哪里都行:“智远,三年一考,这可是大事,咱们江家全指着你呢。”
“也是,二少爷要是能考个举人什么的,那江家大族就不用交捐税了。”马如月假装不懂的问:“是不是可以省下很多的粮食,以后我们大房也就不用饿肚子?”
“大嫂,智远会努力的。”江智远没再听见江二老太爷说什么必须守双重孝之类的话了,看来大嫂说得对,谈件是谈出来的:“大嫂,今天咱们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与其说是提醒马如月,不如说是提醒着江二老太爷。
“我们要谈的事二老太爷答应了啊,就是当着几位长老的面做书面检讨,向我道歉。”马如月道:“二少爷,只要以后你有本事了,谁还敢欺负你大嫂?”
江二老太爷气得跳脚,却还偏偏不能反驳,她说得很对,秀才的大嫂,举人的大嫂,他们江氏族人只能当菩萨来供着。
而让他更气的是,说要道歉就要道道歉,还得江飞远亲自去请了江三老太爷等人到议事堂来。
江飞远很是不甘心,迫于爷爷的压力,他只能乖乖的念着纸上写的道歉和保证。
对不起,以后再不敢胡乱说了,若有再犯,甘愿受家法处置。
说到这儿,他下意识的挟紧了勾子,上次打的疼痛感记忆犹新。
“这就对了,飞远长大了,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以后也要有一个正形。”江三老太爷点了点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行了,才远家的,智远啊,他也是喝酒误事,这事儿道了歉就过去了,别往心里记。”
江三老太爷将这一切看得清楚明白。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大房这一次真的没有闹腾。
“我听江飞远说过,二少爷好像明年要回宜江州府去参加乡试了。”江远对自家爷爷道。
“原来是这样。”江三老太爷道:“呵呵,你二爷爷还是没有算计到。”
什么意思?
江三老太爷自然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说给了江远听。
“远啊,你比飞远还要大月份,他都成亲了,你这还悬着呢。”江三老太爷突然间就将问题凝聚在了大孙子的头上:“不行,这事儿,得让你奶奶和你娘好好合计合计了。”
“爷爷……”江远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女人,可是,他不敢说出来:“爷爷,我还小,我不想这么小成亲。”
不想,那想干什么?
“爷爷,不如,我学点手艺什么的?”江远觉得自从江家大伙房解释后,他和江飞远几人干的那个叫检查的差事就丢了,然后就无所事事,那天路过十二叔家门口的时候,听他在和十二婶说山上的那家人想要请木匠还是什么的。
“行啊,艺多不压身,一技在手,走遍天下不愁,学好了手艺就有饭吃。”江三老太爷道:“你有这个想法,爷爷支持你。”
“爷爷,我想学木匠。”江远道:“修房造屋都要请木匠,还有做家修什么的,这个可以求生活不是?”
“好小子,不错不错,有想法就是好的。”江三老太爷道:“你舅公就是木匠,明天咱们就去拜师。”
对啊,奶奶的娘家古家就是世代木匠。
江远开始了自己学技术的生涯。
而江飞远,则在十月初十之一天八抬大轿娶了兰思佳。
两人的事早已经传得人人皆知,江二老太爷干脆连酒席都没有摆,只有媒人和送亲客,加上抬轿和抬彩礼的,一共才两桌人。
做饭的是云氏。
“看着热闹结果连酒席都没摆。”兰氏气得不得了:“根本就是对这门亲事一点儿都不看重。”
“好了好了,你吵闹有什么用。”江昆昌安慰道:“你哥他们不也得了六十两彩礼,也是嫁到二房,要是嫁到别的人家,六两彩礼都捞不着。你看她那嫁妆,用了肯定不到二十两银子吧。”
“你懂个屁!”兰氏对男人低声吼道:“要不是江飞远那个混蛋,思佳嫁给江智远,以后就是官太太还能帮衬娘家,就二房这么个德行,思佳毛都捞不到一片。对了,让你去县城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我打听到了,如意布行的东家确实姓江,但不确定是不是二叔。”江昆昌道:“说起来我还是不太相信,二叔怎么就有钱置铺子了呢?”
“呵呵,你不信,我也不信,没有人会信。”兰氏冷笑一声:“这些年,族中的帐目我也一清二楚,小便宜确实没断过,但是想要捞得多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铺子有问题。”
如意布行的铺子很大,生意也很好,一年的收益不少。
“二房很肥啊!”兰氏道:“你给我盯紧了,回头看到二叔到县城一定要跟上。”
“你的意思是?”江昆昌疑惑的盯着兰氏。
“每一次去宜江府都是他去的,江家大族的地契也在他手中。”兰氏道:“我就奇怪了,大老爷好歹是一个知府,怎么就没有另外置下产业呢,他一死,整个大房就全倒了。对,错不了,一定是这样的!”
得了这个结论,兰氏很兴奋。
这个时候的江氏大族的族长大院的洞房里,江飞远看着坐在床沿的人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这个女人,居然就是他的妻子了。
他一点儿也欢喜不起来,他不喜欢这种干瘦型的。
兰思佳也不喜欢江飞远,比起江智远来相差太大了,什么都比不上,关键是,这人的名声还不咋地。
四目相对,都很怨恨。
最后,江飞远甩门而去,他是宁愿睡客房也不想呆在这里。
“你……”兰思佳抓起床上的枕头狠狠的丢了过去:“有本事,你一辈子都不要进这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