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噩梦会从半岁就开始了。
陆临吃完奶之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晚晚走进去，看见奶瓶里还有一点点，问道，“弟弟，你怎么不吃完呢？”
陆临一脸稚嫩的看着她。
晚晚伸出手，“弟弟，姐姐抱抱。”
陈一道，“小心哦，弟弟很重。”
晚晚，“没事，我是大力金刚士。”
晚晚平时忙着学习，所以抱得少，陆临看着虽然很大块，但是能有多重呢。
结果抱起来没一会，晚晚就憋得面红耳赤。
陆临感觉到了嫌弃，小嘴一张就哭了起来。
晚晚不知所措，“阿姨，他怎么了？我没有打他啊。”
陈一哭笑不得，“没事的晚晚，小孩子都爱哭，你别自责。”
晚晚急坏了，看见陆临哭得小脸发紫，拿起旁边的礼物就说道，“弟弟不哭了，我们来背古诗好不好？”
陆临顿时哭得更厉害。
叶心音跟陆景霄过来看咋回事，陆临看见妈妈，伸出小手要安慰。
叶心音抱着他哄了一会。
到底是小孩子，虽然胖嘟嘟的让人头大，但是人往肩膀上一靠，叶心音就感觉心软了。
她笑着抚顺陆临的背脊，他还在抽抽，眼泪挂在睫毛上。
叶心音道，“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晚晚瞧着，问道，“妈妈，我小时候也这样吗？”
“嗯，你们都这样，莫名其妙就会哭，那会可把你的外公累坏了。”
晚晚下意识道，“还有姨婆。”
叶心音一怔，恍然听到戈佩，她有一丝恍惚，好像这个人很遥远，已经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了。
她没有见过妈妈，晚晚没有见过外婆。
唉。
叶心音哄着陆临睡着之后，跟陆景霄道，“我想去看看我妈妈。”
她这个想法，叶枭也有。
他也突然很想去看看叶心音的母亲。
他们重新迁了坟墓，在这边的墓园买了一块风水宝地，他们已经拜过很多次了。
但是这一次，他们刚到墓园，就看到了戈佩。
戈佩通体黑色，黑色纱裙刚到脚踝，在风中微微起舞。
她的背影很纤细。
帽子很大，遮住了她的头发，叶枭老远那么一看，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戈佩站在墓碑前，什么都没有做，就那么干站着。
他们三个都没有进去。
戈佩也一直都没有动，好像睡着了一样。
直到一阵风刮过，将地上的纸灰吹得四处飞扬。
戈佩蹲下来，拿纸巾将墓碑上的灰尘擦干净。
叶枭道，“走吧。”
陆景霄推着他往前面走去。
戈佩听见声音回头，对他们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
“你们也来了。”戈佩道，“真巧，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我们还能碰上。”
叶心音低头看了眼墓碑前。
摆满了贡品，还有一束鲜花。
不是菊花，反而是一束百合。
是母亲生前很喜欢的花束。
叶心音淡淡道，“你现在来赎罪，一切都晚了。”
戈佩背对着她道，“你不用这么咄咄逼人，人死了不能复生，我不赎罪，去吃喝玩乐，你照样会觉得我心肠毒辣。”
叶心音冷笑，“你要说我小肚鸡肠也好，但是你的道歉，我不会接受的。”
“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我母亲去世，生者的道歉自然由我来代理，怎么了，你想表达你的道歉是给母亲的，要她同意才行么？那你得去死才行，你要当面跟她说，那才算。”
戈佩嗤笑一声，“你这性子，像我姐，又不像。”
她的姐姐更温柔些。
温柔得很有韧性。
但是叶心音却很尖锐。
她是玫瑰的刺，是彼岸的毒。
戈佩道，“叶心音，一个人太绝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叶心音，“你错了，一个人太圣母，才不会有好下场，你看你，杀死自己的亲生姐姐，现在不也是无病无灾么？过得那么好。”
“我这一生，除了这件事，没有错过其他的。”
“但就是错的这一件事，我不能原谅你。”
叶心音冷冷道，“你的忏悔完事了吗？完了的话，走吧。”
戈佩问，“叶心音，我们就非得要刀剑相见吗？”
“这是你选择的，你别把这个问题抛给我。”
“你连认错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配吗？”叶心音道，“戈佩，你也没有想过认错不是吗？你做过什么忏悔的事吗？你没有认错，你反而还惦记我父亲，你这是哪门子的忏悔？”
戈佩的脸色难看，“我现在没有了。”
“那是你的事，就这样吧。”
叶心音的话，说完了。
不想再说了。
戈佩也心虚。
她来看望姐姐的时候，是真的有忏悔之心。
但是被叶心音这么一说，她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最后，戈佩落荒而逃。
在墓碑前，叶心音问叶枭，“爸，我其实有个问题一直都很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戈佩？”
叶枭毫不犹豫道，“没有。”
“那我再问你，那一年，为什么陆劲宴会害死家里的所有人，你我为什么唯独没有死。”
陆景霄闻言，看向叶心音。
他没想到，叶心音居然会问叶枭这样的问题。
他以为，以叶心音的袒护程度，当年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最后责任都在陆劲宴的身上。
因为人已经死了。
死的都还是娘家人。
叶枭怔怔然，“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希望你说实话。”
叶枭淡漠道，“当年我跟陆劲宴干的都不是正经勾当，虽然我们都是错的，但是我们的结果，也不是陆劲宴来结束。”
“当初你做这些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家庭的安危吗？”
“我也没有想过要娶妻，后来娶妻的时候，一切都收不回来了。”叶枭道，“我想过万全之策，但是唯独没有想到，陆劲宴会里外接应，将一切都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步。”
“为什么陆劲宴要这么做？”
“他不是取代我，是吞噬我，吞噬我之后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当时那个年代，太乱了。
人蛇混杂。
陆劲宴是贪婪者其中的一员。
叶枭是不幸者中的一员。
这都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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