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柘躲在岩石后看过去,只见一队士兵队形散乱,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有的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看上去像是打了败仗逃下来的。
就在士兵的后面,跟着一位骑马的将军,身上的血污在盔甲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痂。
是巴赫!
苏慕柘眼神一缩,这个巴赫是北戎最骁勇善战的将军胡巴的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只是,他似乎是打了败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巴赫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吱吱呀呀的一路行了过来。
突然军队中有一人双腿一软,整个人晕倒了过去。
旁边的士兵大喊着他的名字,可是晕倒的人却没有一丝反应,眼看着已经没救了。
他受了伤,身体原本就虚弱,又三天没有水喝了,整个人像是干瘪了的银鱼一般,嘴唇干裂的满是裂开的口子了。
巴赫催马赶了过来,看到倒下的士兵,顿了顿,然后沉痛的道“埋了吧……”
这一句话,在士兵中传开,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士兵们纷纷跪了下来,向着巴赫大声哭求“将军,不能再走了,我们已经转了几圈了,还没有走出去,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饿死渴死的!”
“是啊,是啊……”更多的人跟着附和。
巴赫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明明已经与大秦那边的钱副将传了消息,说的好好的,只等着给大秦的军队一个完美的伏击,就可以等着大秦兵败如山倒了。
可是,到了战场上,却突然发生了逆转,原本说好的战略,在大秦突然的反攻下,完全乱了阵脚,陷入了大秦的包围圈。
巴赫是带着士兵拼了命的才突出了包围圈,可是,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巴赫带着人一直在这个地方转悠了三天了,到处都是山,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三天里一个人烟都没有看到,他们的干粮几近耗光,水也没有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他会被困死在这里。
巴赫深深的忧虑起来。
当年他才十三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胡巴将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左翼大将军的宝座上,就这样困死在这个山里,那他才是真的憋屈!
巴赫拽了拽缰绳,调转了马头往马车的方向奔去。
“军师,现在该怎么办?”
巴赫伏在马车边上,与马车里的人说道。
军师?
苏慕柘凝神听到这句话,顿时心神一惊,忙动了动身形,往马车方向看过去。
马车的车帘半挑开,看不到里面的人长的什么样子,只见到是一身北戎衣衫打扮,盘腿坐在马车中,与巴赫低声说着话。
巴赫连连点头,然后放下了车帘,冲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整队,见路既往左行,你去前头带路,一路上留下标记,放心,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
随着巴赫的吩咐,士兵们仿佛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搀扶着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就算不走,也是被饿死在这里地方,还不如向前一搏。
这些吩咐,听在苏慕柘耳中,他顿时浑身一震,然后眼神复杂的看向马车。
当年,他跟着父亲在深林里训练,遇到迷路的时候,父亲也是按照这个方法教他的。
陈贺和李岩也互相对视一眼,这个方法他们也知道,是将军传授过的。
苏慕柘咬牙看着马车,好像要透过车窗,将马车烧出一个窟窿,好看看那个里面坐着的,到底是不是谭副将!
陈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不好,将军,按照他们这样走下去,可就到了莫家村了。”
苏慕柘满心的仇恨,刚才并没有注意,听到陈贺如此说,顿时想明白了。
莫家村里祥和融洽的氛围,还有莫夫人的谆谆嘱咐还在耳边。
他不能让他们出事了!
苏慕柘看着长长的队伍,暗暗咬了咬牙。
只要知道了军师的存在,他就能有机会查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谭副将,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先想办法不让这些人过去莫家村。
苏慕柘与陈贺和李岩从山腰处躲闪着这些人又回到了莫家村。
莫夫人夫妇看到他们,顿时惊讶起来。
时间紧急,也不容多说,苏慕柘将刚才路上见到的情形给两个人说了说。
莫夫人的丈夫蹙紧了眉头。
他与这个巴赫,还真是冤家路窄。
当年他是主和派,而这个巴赫跟着胡巴,一直都是主战派的核心。
“为今之计,硬碰硬我们是没有胜算的,还是想办法将他们引开的好。”苏慕柘建议道。
莫夫人也同意,点头道“为了保证安全,老弱妇孺还是到后山洞里躲一躲。”
莫夫人的丈夫,名叫齐颜,也同意,然后转身吩咐了身边的几个年轻人,让他们即刻就将村子里的孩子和老人妇人们送到后山。
莫夫人与齐颜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坚定。
这几年,他们也没有荒废了手头的功夫,甚至还研究了几次排兵布阵,平时用来对付野兽,当然,他们也在预防着,北戎那些人会找到他们,到时也有自保的能力。
苏慕柘三个人与齐颜带着几个年轻人又来到了远离村子的一个路口,这里是一个三岔口,众人将旁边的石头和树木推到了堆在了路中间,装作是山上塌方滚落下来堵住了路口。
然后苏慕柘又悄悄的返回去,将巴赫军队里前去带路的那个人做的记号给移动了几下。
一切准备就绪,苏慕柘等人藏在了路口的岩石后,静静等待着巴赫的到来。
过了中午,日光渐渐的有些淡薄了,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苏慕柘顿时紧绷了身体,聚精会神的看向远方。
齐颜也顿时坐直了身体,与苏慕柘对视一眼。
虽然离的还远,不过苏慕柘自幼练功,耳聪目明,没想到齐颜竟然也丝毫不弱。
苏慕柘开始有些欣赏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子了。
众人看到苏慕柘和齐颜的动作,也都意识到人应该是来了,顿时都紧绷了起来。
巴赫的军队终于出现在眼前。
领头的那个人自己做了记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晃悠了几圈,好像记号放错了地方,又好像是没放错,反正他自己也有些迷糊了,最后还是军师指点了,才从哪个小圈子里晃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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