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朱桂也用不着跟他们客气,冷哼了一声,铁青着脸,道:“你还别说为我好。我这个人就有一个毛病,我他妈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越是劝我息事宁人,我就越想要这丝绸,这匹丝绸老子今天还是要定了!”
“你!”张府台的儿子见朱桂如此不给面子,立时气得勃然大怒,脸上的青筋都暴突了起来,指着朱桂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杭州地面上,还没有人敢跟本公子如此说话。”
“我现在怀疑这些人走私货物,船上藏着违禁商品,都给我上去搜查,把人给我都抓了!”
张府台的儿子忍无可忍,对手下厉声下令道,这次势必要给这群人一点颜色看看。
杭州府的捕快们也想借这个机会向府台大人的儿子好好表现一番,以求博得府台大人的欢心,为自己将来的事业铺路。
于是,在接到张公子的命令之后,几个捕快跃跃欲试,想要冲到朱桂等人的坐船上去拿人。
“谁敢!”奉了老朱的命令负责保护朱桂一行人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赵长龙见这些人想要动粗,立即大喝一声,然后挡在了朱桂的前面。
他手下的几个锦衣卫也不甘示弱,纷纷站在船头,挡住了杭州捕快们前进的道路。
他们都是负责保护朱桂的人,若是朱桂等人擦破点皮,回去之后老朱还不得吃了他们。
而且,能够入选锦衣卫的全都是江湖上和军队里的一流高手,虽然他们人数不占优势,但是面对几个区区捕快,心里还是不惧的。
“吆喝,胆子不小啊,胆敢拒绝官兵搜查,你们想造反吗?”
张公子见到这一幕心里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群人竟然敢直接跟官府对着干,喜的是这样正中他的下怀,他顺便可以给他们按上一条违抗官府的命令,让他们更加吃不了兜着走,有理也变成没理。
令张公子和众位捕快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拿出造反的名头来吓唬对方,对方竟然浑然不惧,那几个好手还是直直地站在船头,挡着捕快的去路。
这一幕,令张公子心里升起了一丝疑虑,一般敢明着跟官府干仗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后台硬,不惧他们这一级的官府,另一种就是江洋大盗或者是蓄意造反的人,一旦被抓住就是死,还不如拼死反抗。
当然,也不排除是故意吓唬他们的人。
就在张公子疑虑之际,他突然发现站在朱桂的船头挡住捕快去路的那几个人身上都挂着几个腰牌。
那腰牌想必是这些人身份的象征,只是都用布袋裹着,看不见上面到底刻了什么字。
出于谨慎的考虑,张公子扭头对自己身边的捕头说道:“去把他们身上的腰牌拿来看看。”
捕头向张公子抱了一拳,然后一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去拿。
一名捕快领命之后,走上船头,将手伸出来,大大咧咧地说道:“腰牌上写的是什么?拿过来看看。”
赵长龙瞪了他一眼,怒道:“最好不要看!”
那名捕头的脾气估计也是不好,一听对方说话如此霸道,脸色不由地一变,喝道:“嘿,老子今天还非看不可。”
朱桂向赵长龙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腰牌给那个捕快看看。
赵长龙见王爷吩咐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解下自己的腰牌,递到那个捕快手里,一言不发。
那名捕快满脸怒气地解开布袋,接着月光和船上的火光,看清了赵长龙腰牌上的几个大字。
下一刻,那名捕快便立时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并且摊在那里无法动弹。
杭州的捕头一见他那副熊样,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没出息的东西,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名捕快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双手捧着腰牌,嘴里呢喃道:“北、北、北”
杭州的捕头一个箭步冲到朱桂的船上,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了那名捕快一个耳光,骂道:“北你妈来个巴子,没出息的东西,滚一边去!”
说罢,一把夺过那名捕快手里的腰牌,定睛一看。
下一刻,杭州的捕头瞬间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张公子见他们这副样子心里就更奇怪了,连忙快步跃到朱桂的坐船上,拿过捕头手里的腰牌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北镇抚司。
张公子只感觉又一道惊雷在自己的脑袋里炸开,他之前想过这个年轻的商人背后可能有势力,但万万没有想到他背后竟然是人人畏之如虎的锦衣卫。
不,不对。
看那些锦衣卫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难道
完了,张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的经营,就在今天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了。
就在张公子感觉天旋地转的时候,却听见站在朱桂身边的锦衣卫佥事赵长龙说道:“看清楚了吗?今天老子就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是肃王殿下和谷王殿下,以及开国公和武定侯的公子。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想让他们当中的谁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朱桂等人的名号,张公子再也没有反抗的底气了,藩王啊,那可是大明堂堂的藩王啊,只比皇帝第一个等级,他们要想杀了自己,杀了自己的全家,那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啊。
张公子知道,他今天是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好在他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丧失,立即抱着最后一丝求生的心理,跪在地上给朱桂磕头道:“小人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这里的丝绸殿下想要多少就可以拿多少,就当是小人孝敬殿下的。”
张公子带来的那一群兵丁一听说被自己围住的人是堂堂的肃王和谷王,也是吓得六神无主,忙跪倒在地上给朱桂和朱橞赔罪道:“小人叩见殿下。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朱桂是不会和这些普通的兵丁计较的,因为朱桂知道,他们也都是奉命行事,没有什么过错。
朱桂洒了一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张公子,冷冷地一笑,道:“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府,小小的四品官,秦淮河里的王八也比他少的多,竟然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还要拿寡人,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况且,你们无缘无故地替周记绸缎庄出什么头,想必是在里面入了不少股份吧。
我父皇出身布衣,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他曾规定,凡是贪污六十两以上的官员一律处死,寡人倒是很好奇,你们张家父子,单单是在这周记绸缎庄上面就捞了多少钱呢?
再加上其他的地方,一共又捞了多少钱呢?”
张公子见朱桂把话越说越重,很明显是不想轻易饶过他们的意思,吓得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殿下容禀,在下和家父与他们周记绸缎庄毫无关系,只是听到有人举报这里有人哄抢物资,出于公义才过来看看。”
“哈哈哈。”朱桂被他逗得朗声大笑,道:“寡人要是真的信了你,这个藩王就不要做了,迟早得让蒙古人捉了去。”
“有什么事,等着跟我父皇解释吧。”
朱桂说罢,随即命令手下的锦衣卫道:“把他给我抓起来,再去把他爹那个贪官给扣下来,全部押往京城,交给我父皇发落。”
他不会傻到当场处置朝廷命官,因为这是皇帝的权力,老朱最恨的就是别人动他的权力,所以朱桂不会去傻乎乎地触这个霉头。
张公子一听说要把他们交给朱元璋发落,便知道他们张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吓得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如果朱桂只是一个人,他干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做了算了。
反正也是死,不在乎多这一条罪名。
但是,朱桂身边跟着一众护卫,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实在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而且,他的手下此时肯定也不会再听他的命令,谁会傻到因为一个杭州知府而去跟藩王做对啊。
所以,他的命运在此时已经注定,再反抗也是徒劳。
不得不说,在此时的大明,虽然有老朱的铁腕儿反贪,但是贪官污吏仍然是屡禁不绝,像张府台这样的地方官也不在少数。
而张府台之所以倒台,完全是因为他运气不好,碰到了藩王,如果只是个寻常官员,大家都有污点,就都不会说出去,反而会相安无事。
这都是命吧。
将张公子等人拿下去之后,朱桂又扭头问周记绸缎庄的老板,道:“现在寡人可以买丝绸了吧?”
那周记绸缎庄的老板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扣头道:“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殿下,请殿下饶命。”
朱桂对这些商人们没有刻骨的歧视和仇恨,他们虽然奸诈,但也都是为了赚钱,没有什么大恶,当然向蒙古人走私违禁物品的商人们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