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
长剑在匕首上拉出一道长长银色的火星子,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当剑刃碰到凌南依前一刻,她精准侧身避开时,隐卫才知道今夜自己犯了多大错。
“来…”
那个“人”字还没呼唤出来,一根银针迎面扎在隐卫额间,凌南依再次起手,打在他脖子上。
又倒下一个。
跟了王爷这么久,这两个隐卫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相信他们今后再也不敢轻敌,可以同心对付外敌。
不过这些都不是凌南依关心的事,时间紧迫,她片刻不敢耽误,收起匕首,转身冲回廊下,推门踏入萧瑾的寝屋。
屋子很大,凌南依又不敢点灯,摸索了一会才找到凡儿说的那面墙,墙上挂着一幅画,凌南依便知道暗格藏在这幅画后面。
不过掀起字画凌南依摸了半天依旧是一面平坦的墙。
仅一副画遮掩的确小儿科,萧瑾定设置了什么机关术。
对这种奇门手艺凌南依也了解一点,内里都有轮轴相连,屋内定有操控的地方。
她不得已点着火折子,在屋里找起打开暗格的机关。
轮轴需要转动来打开,凌南依摸过屋内所有人东西,每样都转动一下,当摸到书架上一卷不能移动的古竹简书才找到关键。
将书卷缓缓往外拉,墙面轻轻震动,立刻陷下两块砖,露出里面的锦盒。
凌南依举着火折子欣喜冲上前,打量雕刻着缠枝莲的檀木盒,刷着黑漆,花纹贴着金箔,静静躺在暗格内,一把形状特异的大锁在火折子照耀下发出低沉的光芒。
盯着盒子上的大锁,凌南依顿时犯难了。
她不会开锁。
她试图用匕首撬开,可发现这把锁竟然是玄铁所制,凌南依手中的匕首根本撼动不了。
心中生出另一个念头,将整个盒子先端走。
现实再给凌南依当头泼下一盆冷水,木盒和古书卷一样都是固定在台面,她拽半天,盒子纹丝不动。
正要砸了木盒之时,外面传来李格细微的说话声。
“王爷,你回来了”。
声音是从院子外面传过来的,他们还没进来。
“嗯,拿点东西便回去”,萧瑾顿了顿似乎发现了着火的宅子,他又问,“清晖苑什么时候走水的?”
“大约半个时辰前”。
“你将明玉阁的护卫全部调过来救火?”
“是,火势太大,没有护卫们帮忙无法扑灭大火”。
闻言,萧瑾没有回话,外头寂静了一会才又听到他的声音,“你先去救火吧”。
沉重的脚步声迅速转入明玉阁内,此时凌南依刚刚将所有东西回归原位,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爷,是聂睿和聂昌。”
风影的声音刚说出口,一道身影已经跃进寝屋,像一阵风涌入,快的让人无法看清。
伟岸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只有双肩金线绣制的夔龙纹发出浅浅润泽度,让凌南依知晓屋内立着一个人。
萧瑾墨色的眸子隐着锐利扫视一圈,整个屋子的用具没有任何移动,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床。
几盏灯同时亮起,屋内有了光亮,萧瑾看的更清楚了,床上的被褥还和他离开时一样,干净整洁。
只是一向平整的帐闱凸出来一角,像是藏着极力缩着的人,无奈帐闱后面的空间太小,无论怎么畏首畏尾,还是有某个角落露出来。
点完灯的风影对王爷对视一眼,拔出刀走过去。
“唰!”
不带任何犹豫,长剑刺了进去。
可惜不太对。
萧瑾和风影都是见惯杀人场面的,刀入肉不是个这个声音。
窗外屏住呼吸的凌南依顿时松下一口气,幸好她没藏匿在那个地方,否则风影的剑刺中的就是她。
一扭头,凌南依干脆利落的离开此地,离开之前她仿佛看到萧瑾在掀开帐闱后脸上浮现的盛怒之色。
他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帐闱后根本没藏人,那看起来若有若无的一角是凌南依故意做出来的模样。
一个枕头而已。
这自然不能令萧瑾动怒,让他不悦的是枕头上的四个大字,“到此一游。”
这几个字在深深嘲讽萧瑾的无能,更是做出出入明玉阁很轻松的姿态,这是不可一世的萧瑾无法接受的,他当即便会暴怒。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下意识去相信眼前事实,而忽略一些事情。
能有闲情雅致去写这个东西的贼人自然已经溜走了,萧瑾也以为如此,他们也没留意到窗外的气息,更没有想过要派人去追。
其实,凌南依听到他们在外面的说话声时,便知道自己迎面出去是逃不掉的,可是萧瑾的速度奇快,调兵遣将更不在话下,若是直接从窗户逃出来,萧瑾也会封锁明玉阁召集人手追查。
她还没有离开明玉阁,一旦封锁很可能被抓住,临行前她为自己布置了后路。
没有追兵的后路。
凌南依不声不响按照原路返还,翻出明玉阁的院墙时,立刻脱下一身黑衣。
今夜她早有准备,黑衣底下是她平日的穿着。
绕个圈凌南依去了着火的清夕苑,火势被控制的很好,比她来的时候小了很多,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扑灭。
夜行衣包裹在一起,凌南依在无人的地方丢进烧热的火苗之中,看着它与清夕苑一同化为灰烬,才大大方方走回归宜苑。
“属下已经检查完毕,屋内没有缺少任何东西。”风影向萧瑾汇报。
这算是个好消息。
萧瑾蹙起的眉头有所松动,“其他呢?”
“据聂睿醒来汇报,来人只有一个人,武功招式看不出来,武器除了一把匕首还有银针。”风影再道。
聂昌被扎在胳膊上,他没什么感觉,甚至不知道自己被针扎了,醒来后得知自己犯了大错,也不敢多说什么,
聂睿被凌南依的银针迎头扎中,只是他比不知道银针上沁着毒。
凌南依的银针除了无双和凡儿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每次使用时藏的很好,所以聂睿提供的消息对萧瑾他们判断敌人没有任何作用。
可能给萧瑾他们还起到了一些误导之效,他们不认识使针之人,在他们的脑海中无法搜索到这么一个人。
这个线索犹如将他们带入无边无际的大海,去打捞一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鱼。
一筹莫展。
“从今日起明玉阁多留几个隐卫。”萧瑾吩咐。
他的面色很不好看,楚王府的防守一直是他的骄傲,连那帮人三番几次想要突破都没成功,今夜居然被一个人轻松击破,而且潜入到了他的寝屋。
这个事情让他郁闷的同时,更是惊奇。
萧瑾处罚了聂睿和聂昌二人,罚的不轻,比打他们更难受,直接将他们丢回云州老巢,交由袁叔处置。
袁叔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手段很多,对付他们两个人不会打骂,只会将两人磨炼的更狠,令二人脱胎换骨,过程绝不会轻松。
“一个人潜入,没拿走什么,还未惊动任何护卫离开……”
西郊军营,处理完正事,萧瑾又在想闯入他寝屋的贼人,除了那几个故意改变笔迹,其貌不扬的四个字,那个人留下的线索太少。
萧瑾思索了许久都没有进展。
比萧瑾好不到哪去,顺利逃出明玉阁的凌南依同样愁云满面,她已经打开机关摸到锦盒却没能将东西带出来。
无论败在哪一步,总归她是失败了。
这次失败造成的影响很大,明玉阁明处的巡逻护卫更加警惕,暗中的隐卫必然会增派,下一次再想进入难如登天。
距离闻府太夫人的寿宴也只有四日,现在不管她能不能见到凌夫人,那天都是她必须向凌岩交代的日子。
此事实际是凌岩给她的任务,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否则见不到凌夫人是小事,凌岩会伤害她。
第七天,凌南依在筹划再次潜入明玉阁之中度过,她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这令她有点害怕,可更糟糕的事还在后头。
原本要在西郊军营待三日的萧瑾提前回来了。
夜夜宿在寝屋,他在防备凌南依,让本就束手无策的她更加陷入绝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