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一名衙差驾驶县主府的马车,载着郝甜同阮氏,从雨露镇的冉府老宅离开,往东面而去。
另一辆低调结实的马车打西面而来,一个中年男子掀开马车帘子跳下。
“族长,仔细脚下。”中年男子将一个拄着拐杖的耄耋老者扶下马车。
冉府的大门口站着两位手执大刀的衙差。
衙差前来,动静不小,引来了附近乡邻的围观。
乡邻们围在冉府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中年男子见状,加快了脚步,扶着老者朝大门走去。
“来者何人?”衙差拦下了中年男子和老者。
“差爷,老夫是冉家二房老爷冉平康,这位是冉家族长,敢问差爷,发生了何事?”中年男子自报了家门。
为了便于区分,雨露镇的冉府,是属于老镇国公的嫡系一脉,被称之为冉家大房。
而花醴县的冉府,是老镇国公的一个庶堂弟开枝散叶发展而来,被称之为冉家二房。
当然,这样的区分称呼只是在花醴县。
而在昱京城里,只有镇国公府冉家。
“原来是冉老爷,失礼失礼。”衙差不复之前的冷傲严肃,不亢不卑地向冉平康见了礼,再解释一句“县衙接到报案,我们这是例行公事。”
冉平康一听,心中有了底。
报案是事先谋算好的,一旦老太太咽气,就派人去县衙通知县令老爷。
毕竟老太太是一品诰命夫人,她归西了,需要去衙门报备,再由县衙向上呈报。
事情按照事先谋算好的进行着,只不过时辰提前了些。
当然,这不奇怪,毕竟老太太年事已高,给她下的药量虽然不重,但大夫也说了,这药一旦服下,老太太提前归西也不稀奇。
因此,冉平康没有任何怀疑。
“冉老爷,我家大人得知您去请族长,特地吩咐等您回来后,先请您去见上一面,有些例行之事,大人需要同冉老爷以及族长相商,二位请。”衙差公式化地传达上头的命令,向冉平康和族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冉平康不疑有他,扶着族长随着衙差进了府门。
洞开的府门在这二人进入后,被另一个衙差关上,隔绝了府门外一众乡邻们瞧热闹的目光。
※※※
夜半,凉风习习。
一队马车停在了花醴县衙门口。
县主府主院正房,阮氏和三只小崽儿已经睡下。
郝甜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乘凉假寐。
橙花从院外进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郝甜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县主,县令大人回县衙了。”
闻言,郝甜睁眼。
“你去睡吧!我出去一趟。”郝甜说罢,飞身跃上了院墙。
她的轻功进步了不少,几个翻飞,人就从县主府飞到了县衙。
郝甜就和逛自家后花园一般,熟门熟路地去到县衙后院,直奔百里羡的书房。
人刚刚在书房门前站定,紧闭的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来,郝甜看到一张风华正盛的俊脸,她不觉意外。
“县主,请进。”百里羡把郝甜请进书房。
郝甜也不同他客气推诿,她迈步进门,自来熟地往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坐。
百里羡绕过书桌,坐在另一面的椅子上。
“毒解了没?”郝甜开门见山地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已经解了,老夫人已无大碍,修养一阵即可。”百里羡据实回答。
“到底咋回事?”郝甜心底有些好奇,还是忍不住问了,但她又嫌会惹麻烦,马上就改了口,“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知道太多的人会短命。”
百里羡被郝甜纠结的小模样逗笑,“后宅倾轧罢了,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还没茶楼的说书先生的故事精彩。”
百里羡这话,也意味着他并不想让郝甜知道太多,因为他知郝甜纯属好奇,但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郝甜听懂了百里羡话里的意思,她顺着他的话头往下接,“我想也是,还不如去茶楼多听两个故事。”
“县主,下官已经把冉老夫人和冉兴旺接到县衙照顾,您若是想来看望她们,随时都可以。”
“嗯,你费心了。”郝甜赞赏地看了百里羡一眼。
不管旺仔和他曾祖母卷入什么样的内宅争斗,这老的老,小的小,继续住在雨露镇的冉府老宅实在是不安全。
百里羡作为一县之长,虽然不能干涉人家的家宅私事,但他能够以照顾一品诰命夫人的公干名义,将这二人接到县衙,那至少能保证二人的人身安全。
百里羡得到郝甜的赞赏,心下微甜,面上依然不显山不露水,他谦虚道“全靠县主临危不乱,聪慧机敏。”
这话就是打算把功劳都往她郝甜身上推了。
郝甜打了个哈欠,也不打算同百里羡继续掰扯谁的功劳大,“那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招呼一声,郝甜站起身来,准备回家睡觉。
“县主,近几日还请尽量减少外出。”百里羡在郝甜临走前出言提醒一句。
郝甜懂他的意思,她卷入了冉府的内宅之事,也就坏了某些人的好事,他是在提醒她注意防范被有心人报复了。
“我知道,但我不怕。”轻轻浅浅的一句话,郝甜在告诉百里羡,她虽然嫌麻烦,却不怕麻烦。
她不后悔救下冉老夫人,更不怕因此而招来报复。
“你忙你的,我真不用你送,走了。”郝甜制止要将她送回县主府的百里羡。
郝甜沿着原路,飞回了县主府。
书房恢复静谧,夜风卷着丝丝花香萦绕在百里羡的鼻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把属于她的味道全部吸纳。
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百里羡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一个黑影闪进门,躬身站在百里羡面前,“公子。”
百里羡扬手,宽大的衣袖迎风舞动,书房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自动合上。
百里羡又坐回了原先那张椅子,弧度美好的薄唇开合,只吐出一个字“说。”
“禀公子,已经处理妥当,没留下尾巴。”
“可有找到对方的罪证?”
“参与其中的几个下人已经服毒自尽,没留下直指其主的证据。”
“昱京那边可有察觉?”
“没有。”
“对外,把县主府摘干净,冉老夫人那,让她再记县主一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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