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在苗家吃过早餐，鹿之芩和路奶奶就收拾东西，苗瑞送她们去月宫。
午饭之后，鹿之芩约了姜月借书。
看到瘦得不成样子的女孩，鹿之芩心底有些同情。
姜月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摊上了那样的父母。
“鹿医生？”
“我是鹿之芩。你好，姜月。麻烦你送书出来了。”
“没事儿。我把所有的古医书都带出来了，您是都带回去看或者选几本都行。”姜月把她拎来的两袋书提到桌面上。
“你都看完了吗？”
姜月点头道：“我都看过了，但有很多不懂。”
这些书是她妈从部落带去了炎黄国，现在又带回来的。
她从小就看，但她知道父母不喜欢她，所以不懂的从没问过，全靠自己慢慢摸索。
现在大了，回头再看，有些能理解了，但还是有很多不懂的。
“趁现在有点时间，你可以问我。”
姜月愣了一下，说：“我妈好像没有朋友的？她除了去上班，几乎不出门，您为什么……”
“其实我和你妈妈也不熟，就在那个地方见过两次。我有问题请教你妈妈，所以我答应了她会指点你。”
姜月不理解，不过也没有多问，因为她自己根本也不了解自己父母的情况。
若不是出了事，她父母于她来说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鹿医生是炎黄国人？”
鹿之芩点头，“我明天就回去了。到时看完了书，若我不过来也会托人还你。保证借来时怎样，归还时也怎样。”
“嗯。什么时候还都行。”
“好。你不回越医大上学吗？”
“我想在这里陪我妈。”
“你就算留在这里，最多也只是一个月去看一次，那剩下的时间呢？在这边上学吗？”
“我还没有想过。”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走，她妈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行刑……
“姜月，你参加过国际医术大比拼，可见是个很有天分的人。你妈妈让你先回去读书，以后偶尔，或者每个月过来看一次都行。就是辛苦一些，但不会影响学习。”
姜月摇头，“我想离她近一点。”
鹿之芩也不劝了。
苗玉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到时候看月家人的意思吧。
她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
小夭夭是她视若亲女的徒弟，这些年虽没吃苦，却有很多人替她吃了苦的。
不过月家人在乎小夭夭，而小夭夭……有些心软。
若是苗玉的毒能解，即便智力回不来，命在也就还有希望，而苗琦能活着的概率也就大些。
鹿之芩想了一下，对面前这个瘦得风一吹就倒的女孩说：“要不你就在这边上学吧。虽然巴氏医学院比不上越医大有名，但也是个非常不错的学校。”
姜月凝神静思。
“你是学医的，知道市面上有几款在同类药品中销量最好的药物，就是月狼出品。巴氏的学校没在国际上排名是因为部落低调，并不是教学质量达不到才名声不显。”
姜月有意动，但也有些不自信，问：“我可以吗？”
即便别人不歧视囚犯的儿女，但也绝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的。
她倒不是在意同学会带着有色眼光看她，只是她妈妈犯到了部落最高统治者的家里……她还能跟普通囚犯的儿女一样正常去学校学习吗？何况她还只是半个部落人。
月狼部落跟别的国家不一样，这里是酋长世袭制，酋长一族的权利可以大到你无法想象。
若非月狼的经济、政治、军事不可小觑，她都会误以为这里是古时候的王国。
不过，她来了月狼，也知道了这个独立的部落与古代王国的差别除了科技的发展之外，最大就是全民思想的进步……
酋长一族更不可能像古代王公贵族那样凭喜好随便就要人性命，而是以身作则，依法依据做人论事……
否则，不管有没有证据，酋长一族想要一个普通百姓的命，那还真是像踩死一只蚂蚁似的简单。
鹿之芩微笑，看着有了不同心境的姜月说：“当然。你若想去，我就跟巴家人提一下。学校也会对你的身世保密，并且以留学生的身份去学习。”
“可鹿医生您明天就回炎黄了……”
“没事。我徒弟还在这边呢。你考虑一下，若是想去，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鹿医生。我会考虑清楚的。”
“嗯。你把不解的问题找几道出来给我看看。”
“好的。”
姜月从一个袋子里拿出最上面一本古医书——《百病食疗秘方》。
这本是她最少吃不透内容的一本。
翻到最常翻的那一页，推到鹿之芩面前，手指点在一个类似青菜名的字上，说：“鹿老师，这个明明不是药，也没有任何药效，为什么它能治这个病？”
“它不是治病的，而是引子。没有它，前面这株草药就发挥不了它的功效。”
“可这株药我认识，也知道该如何入药，却没听说过它还需要药引才能发挥药效？是我记错了吗？”姜月满脸疑惑地问。
“你没记错。本来它是不需要药引的，但这个食疗方子最主要的药材不是这一株，而是……这株。”鹿之芩点了点姜月刚才点的那草药名后面的一个。
“这才是方子中最重要的一味药。你看着它像是用来辅助前面这株发挥最大功效的，但它其实是把所有的药材、食材的功效全部串联起来……然而，有它在，这株调理此病的药材没有引就发挥不出其药性……”
姜月恍然大悟，眼里有灼人的亮光。
鹿之芩见她理解了，随手翻了几页，粗略浏览一下几个秘方，再合上名，然后意外地问：“你还喜欢食疗？以后致力于养生吗？”
“鹿医生，现在全世界范围内，每年有几百万的人死于药物不良反应，而药源性疾病死亡人数还是主要传染病死亡人数的10倍往上，并且还有逐年增长的趋势……可见广泛使用化学药品会给人们的健康带来极大的危害……我觉得……”
鹿之芩边听边暗地里点头。
这个小姑娘谈到医学方面的东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鹿老师，现在民众的自我保健意识加强了，所以我们从自然界寻找祛病延年的方法，将会成为当今世界医药发展的一个新趋势……食疗就是……”
姜月侃侃而谈，整个人熠熠生辉。
鹿之芩有些震惊于她的大局观。
是的，现在世界各国的医药界已经把眼光投注到没有副作用，或者副作用极少的食物疗法上来了。
姜月能看到这一点，就说明了她真的不同于普通的医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