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老夫人拉着孙子到一旁商量对策,云清如愿和她最喜欢的外祖父坐到一起下棋。
老将军虽然年老,但耳聪目明,自然看得出云清对于与洛晋离的亲事若有似无的推拒,落下一子之后瞥了瞥桌前不时朝这边看来的孙子,含笑说道“你外祖母对你和晋离的事情极是看好,指不定要琢磨出什么鬼主意来,你要小心。”
云清本一心盯着棋盘,闻言抬头睇向老将军“外祖母看好我和哥哥的亲事,那外祖父您呢,你以为如何?”
“强扭的瓜不甜。”老将军一面观察棋盘形势一边开口“你舅父舅母早年间闹得厉害,晋离被忽视了这么多年性格难免偏激,等他爹娘去世、我和你外祖母把他养在身边时,才发现这孩子的性子已经被养的阴鸷偏执得厉害,你脾气犟,他又独断专行,待在一起哪能有安生日子过,你外祖母是昏了头才想把你们凑在一起。”
洛晋离的父亲宁远将军洛康早年间颇得皇上重用,可惜在朝中风光虽盛,家宅却十分不宁,洛康生性好色,他的夫人赵氏又不是能容人的性子,两夫妻几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时间久了,洛康连家都懒得回了,赵氏整日在家中疑神疑鬼,渐渐精神错乱得了疯病,最后趁着洛康在家中休息时在房里点了一把大火,府中除了外出的洛晋离之外无一生还。
那一对夫妻去世时洛晋离已经记事,可想而知这样的生长环境对于他会造成如何深远的影响。
云清想起这段旧事,又禁不止对洛晋离起了两分怜悯之心。
“你确定下在这里?”老将军蓦地出声提醒,云清回过神看,见自己竟将棋子落在了必死之地,下意识地便要收回。
老将军眼睁睁看着她将棋子重新攥回手心,笑了笑道“丫头,你今天神思不定的,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外祖父说?”
云清回视过去,抿了抿唇轻声道“外祖父,我前几日花灯节和哥哥一起去街上闲逛,你猜我遇见了谁?”
“谁啊?”老将军小声道“我都说晋离平日看你太紧了些,瞧吧,这孩子好长时间不上一回街,遇上个生人就激动成这样,没见过世面……”
云清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沈氏灯笼为了招揽生意特意出了三道谜题,我觉得有趣,便上前看了看,答对头一道灯谜的是一个年轻人,生的丰神如玉,气度也很是不俗。”
为了应景,云清还特意憋了口气,硬生生把面上憋出了几分少女含春的红润来。
老将军自作聪明,见了她如此模样便问“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云清羞羞怯怯地点了点头。
“也好,你也到了岁数,是该出嫁了,你嫁出去之后你哥哥也能收收心,好事好事。”老将军端起旁边的茶杯饮了一口,随意问道“那你可打听过,那年轻人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啊?按理说,能答上沈氏灯笼谜题的人才华应也不差才是……”
云清笑得眯了眼睛“打听过了,丞相府的小姐杨舒云告诉我,那个人是当朝太子许长安。”
老将军眼睛一瞪,刚入口的茶水堵在嘴里,没忍住“噗”地喷了出来。
云清木着脸擦了擦脸上的茶水。
老将军凑上前,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那人是太子殿下?”
云清颔首,恳切又无奈道“清儿知道此事为难您老人家了,可是人这一辈子,难得见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我听说太子殿下前些天已经在择选妃子了,我的时间不多,只能来求您老人家帮我去皇上面前求情。”
“你等等。”老将军摆摆手,“你让我缓缓。”
云清一脸乖地坐正身子,余光里洛晋离已经因为察觉这边的动静起身走来。
“看你这一脸水的,怎么弄的?”洛晋离一面帮她小心擦拭脸上的水渍一面若有似无地看向对面的老将军。
云清满脸真诚地看向外祖父“是外祖父喝茶不小心呛到了,年纪大了嘛,有时候吃东西喝水的时候难免有些马虎,你就别说他了。”
老将军“……”
洛晋离点了下头,也不知信还是没信,擦完云清脸上和鬓角的水渍后就拉着她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先送清儿回去休息,祖父和祖母也早些安歇吧。”
老将军低低地叹了口气,摆了手让两小辈退下,低头时却暗忖有这丫头一席话,他今晚怕是睡不安稳了。
云清出门时瞟见老将军郁卒中又带着些滑稽的面庞,水眸里有浅浅的笑意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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