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点燃了胡庆山和老九,树林子传出魔性的狂笑声!
回音经久不息
乔凛眉心跳着,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
三狗?!
没等他回头捏死小人儿,就听郑队长的声音响起,“老三哪!老三!!”
“哎呦,我可找到你们啦!得亏小安子跑来报信儿啊!!”
郑队长带着俩人过来了!
林子里的路难走,枝枝蔓蔓的又太多,老郑着急,又跑不太快,磕磕绊绊,各种望眼欲穿之感!
一看清乔凛的脸,他更是要哭了,孩子咋伤成那样了呀!
“老三哪!”
跑近后二话不说先给了乔凛一个熊抱,“你不说秋游嘛!游哪去啦!吓死姑父啦!!!”
“我这不是好好的。”
乔凛回了一句,但身体明显一颤,眉头紧皱着,脸色也白了几分。
“是不是后背也伤了?!”
郑队长捕捉到他的异常,“快,姑父看看!!”
手快的!
也不待乔凛答应,‘歘’的掀开他的衣服,旋即惊呼出声,“啊呀!!老三!这这这后背怎么啦!!”
一片完全被刮烂的皮肉瞬间印入众人眼帘!
纵横交错的伤口好似一张奇丑的鬼脸,在那线条姣好的背上狰狞凝望!
宁七眼球刺激的都是一阵收缩!
这就是他不给自己看伤口的原因吗?
“乔凛小兄弟,你后背伤的这么重啊。”
老八惊讶着,“哎呦喂,爷们,这一路你哼都没哼一声的,果真爷们儿!”
“没事。”
乔凛快速的拽下衣服,不耐烦的,“老郑,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碰我。”
“你这”
郑队长想多问些什么,但也了解他的性格,只能咽下后头的话,转眼又看向三宝,:“三宝呦,你懂事了咋还让你奶担心啊,闲的没事儿往山里跑啥啊,这给你奶急的,心脏病差点犯了!哎呀!那,那老二咋了,头咋包的跟个馒头似的,怎么伤的都是,你们这是遇到啥了啊”
愁的他!
这一段时间以来,老郑是明显感觉自己脑供血不足啊!
问了一通他又看向仨老爷们,“我是上河村的生产队长郑多旺,你们是”
“郑队长您好,我是康子庄小山屯的,我叫胡庆山,这俩我弟弟老八和老九”
胡庆山把老郑的问题回答的七七八八,连同老八吓唬乔凛害他脖子受伤这茬儿也一并讲了。
并再次道歉,态度真诚。
老郑紧着眉头听完,惊讶的‘点’却不在胡庆山说的所谓冲突上,而是——
“野山参?这些孩子挖到野山参了?!”
“挖到了!!”
马胜武的头晕终于减轻,他粗着嗓子,用他那高八度的嗓音回道,“三宝梦到的!我们一去就找到了!!”
“梦到的?!”
郑队长被马老二的高音从耳膜震慑到了灵魂,人微微颤着,脸色都变了,脑子里不自觉地想到小人儿对他说过的豪言壮语,音惊着,“三宝,真、真梦到了?”
炸了!
他们还没等下山,挖到野山参的事儿便率先传回了上河子村!
冯玉珍被马兴文搀扶着,在山下等着三宝,昨晚她一宿没合眼,郑队长还不让她上山,兴文腿脚也不行,急的她啊,一直在家拜龙王像。
海龙王保佑!
刚刚接到信儿说人找到了,下一瞬,就又听说挖到啥野山参了!
野山参她现在顾不得,她就想看看三宝她们有没有事!
山林里都有野兽,一整晚啊,天又这么凉,他们在哪睡的呀,落病了怎么办!
冯玉珍越想越局促不安,身后,却乌央乌央的聚集了一大票看热闹的村里人。
野山参啊,都是听过,谁见过?
人头攒动的!
镇上来人放露天电影都没这水泄不通的效果。
待三宝小小的身体在林子间一晃,村民们便大声的喊起来,“出来啦!三宝出来啦!!”
“”
宁七被这阵仗吓一跳,干啥啊这要。
“三宝!听说你挖到棒槌啦!”
不光挖到野山参这事儿传了回去,就连这找到野山参的方式也被大家伙知道了!
三宝梦到的!
神咧!
果然是福女啊!!
宁七一听便明白了,肯定是郑队长身边那俩先下山的大叔说的!
咧嘴笑笑,没多言语,看到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冯玉珍,抬脚就奔到她的怀里!
“奶奶!”
一夜而已,恍若隔世啊!
“马三宝,你翅膀硬了啊,还敢上山了,看我不打你的,让你乱跑,让你乱跑”
冯玉珍抱住她就轻飘飘的打了两下,马胜武和小柱子在旁边赶忙道,“奶奶,你打我们吧!三宝没啥错!”
“等我不揍死你们的”
老太太眼泪流了一脸,“你们是想吓死我啊,那山里是那么好去的,都有啊呀!老二啊!你头咋的啦!这衣服咋都划破了,都是血啊!”
孩子们身上都有伤,冯玉珍这个心疼,她还没等看完具体都伤哪了,村里人就围上来直说着想看看野山参,老太太闹挺的直挥手,赶蚊子似的,“乡亲们哪,别挤啦,孩子都伤成啥样了,我们得先回家擦药”
“三宝找到了两棵野山参,我们这也有野山参,大家来看吧!”
胡庆山一伙人给老太太救了!
“两棵啊!!”
人群“呼啦”一下围了过去,热闹非常,“这野山参都是在哪找到的啊!”
“就在林子里一路向北走,有个大石台子,那石台子可了不得,像磨盘一般,很有特点,在它周围啊,还有八棵松树”
老九绘声绘色的讲着,“你们不知道,八棵松树居然一模一样,各自的位置也很神奇,八卦知道没,它们就是呈八卦方位罗列而出”
村民们听着唏嘘,有个别好事者还不停地确认地理方位——
这场景,倒是跟三宝的记忆重合了。
宁七多少有些唏嘘,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改变了这段历史,但前世老马家也是看客,而这一世,已成绝对主角了。
她想提醒下大家没有必要去,人参挖出来的地方不会再有东西,但想了想,没法说,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只会觉得她是得了便宜在卖乖。
“大姨!”
胡庆山放老九在那给大家看野山参,自己则挤出人群追上了走远的冯玉珍,“大姨,您是三宝的奶奶吗?”
冯玉珍着急带几个孩子回家,对着胡庆山点了下头,“你是?”
“大姨,我叫胡庆山,是在山上和三宝认识的,这孩子心善,给了我一棵棒槌用来给我姑娘救命”
胡庆山尽量长话短说,“大姨,我一会儿还着急回村儿,就不登门了,等我姑娘好了,我肯定会带着她上门道谢的!”
“哦,好。”
冯玉珍听的迷糊,但没功夫多问,人多,太闹,孩子都伤痕累累的,可别做病了!
快到家了,她才问三宝胡庆山说的话是啥意思?
宁七简单解释了几句,就说挖到了两棵野山参,但回来时遇到了野猪袭击,被胡庆山一伙人救了,恰巧,又听到胡庆山女儿重病,所以,就给了他一棵。
冯玉珍一听到野猪心就抽了,哎呀,那家伙她见过,可凶啊!
再瞅瞅三兄妹这伤势,惊险程度可见一斑,便应了声,“应该的,三宝,你们人没事就好。”
宁七没在多说,虽一直回着奶奶的话,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她想跟乔凛说声对不起的。
尤其在看到他后背的一瞬!
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口也跟着裂开了下,很清晰的疼。
这些伤,都是野猪拱着他撞折树木剐的!
他全程连吭都没吭。
更别提,在洞里照顾自己一宿,白天又遇了一波野猪,他一直挺着,这样的他,就算臭屁了一些又怎么样?
她欠太多了!
可一下山,乔凛就避开了人群,她又长得太小,被冯玉珍护着,村民们挤来挤去,就找不见他了。
都想给自己一耳刮子!
她一个奔三的老姐姐跟个青春期的小孩儿来劲干嘛!
他这时候不叛逆还啥时候叛逆?
诶!
下次见到三狗子,一定要耐心点,绝对不能跟他吵架!
咳
进屋,冯玉珍先烧了一大锅水,三兄妹身上都是伤口伴着泥,不洗干净了没法上药。
“奶,大哥,你们先来看!”
关好房门。
宁七当众打开了包好的野山参。
这一路保护的跟眼珠子似的,甭管遇到多惊险的情况,都没让它伤到一丝一毫。
包装打的好,解开后,野山参还似刚刚从泥土里挖出的模样,透着一股子山里的芬芳。
她留的是胜武背着的第一棵,也不算刻意吧,当时小柱子站的近,她就把小柱子的书包送过去了。
“这就是棒槌啊!”
老太太一辈子也没见过真的这东西啊,端详了好一阵,:“咋有点像萝卜?”
宁七呵呵的笑,也对,它和萝卜的一部分成分还真挺相同!
“奶,这可比萝卜值钱!”
小柱子一本正经的道,“三哥说这个”
“三哥?”
老太太愣了下,“你就三宝这么一个三姐,啥时候还有个三哥?”
“郑爷爷的侄子乔凛。”
马小柱解释着,“他救了我的命,所以我叫他三哥,奶,他还替我们一直保护着野山参,其实吧,他特别好,就是看着比较凶,然后总和三宝吵架,但他吵不过三宝的,三宝一生气,他就”
“小柱子。”
宁七看过去,再不打断,话题都要让他扯到铁岭了!
“嘿嘿,奶,我意思是这人参可贵!”
小柱子挠着头笑,“三哥说他们家也有一个,那个就很贵了,但是这个比他家的那个还好,值几千块!”
冯玉珍哦了一声,慢半拍一般睁大眼,“几千啥?!这么值钱的!”
郑队长那侄子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家爹是大厂长,家里肯定啥都有,他说值钱,这就差不了。
“奶,我也听说野山参价值很高。”
马兴文在旁边开口,“我们班有同学他爸就是放山的,听他说要是找到一棵野山参,他家一年的花销都不用愁呢!”
“是么!”
冯玉珍不敢相信,“一年的生活费??!”
”奶,咱这个可不止一年的生活费,咱家一年能花上几千块吗?”
宁七接道,农村人自给自足,日常花销小,一个月的生活费顶天也就五六块钱,一年还不到两百块呢!
要把这野山参卖了,就是啥都不干,一年躺着都花不完!
“哎呦,可得收好了。”
老太太唏嘘了一阵就包好了野山参,“回头奶去镇上问问,看看谁能买”
“不。”
宁七握住老人家的手腕,认真道,:“奶,这个人参咱拿去城里卖,市场越大,行情才会越好。”
“啥市场?”
冯玉珍又听不懂三宝的话了,还是兴文懂她的意思,“奶,三宝是说,这个人参得拿到大地方去卖,你想啊,镇上人也不富裕,他们就算是想买这人参,也出不了多少钱,城里人不一样,他们要是想买,肯定出的起钱。”
“是啊,是这么个理儿!”
老太太心活络了,不停地点头,一下就觉得透亮了,“三宝啊,你这词儿都哪来的啊,但你说的对,咱得把参拿到城里去卖,那西头的老张二嫂去城里看亲戚顺便卖些榛子蘑都能挣十多块呢,他们那些山货鸡蛋能卖,咱也能卖!”
宁七牵起唇角,老人眼底跃起的希翼正是自己想看到的!
想到那晚她在地垄沟的昏厥哭泣,这一路的辛苦,都值了。
冯玉珍小心把野山参包好放进小屋的柜子里锁上,三宝这屋平常没人进,稳妥。
转头,三宝又拿出两朵红灿灿的小果子,“奶,你看这是啥?”
在兜里揣的有些压扁了,但绝对不影响它的喜人程度!
“这是”
老太太不敢相信的,:“人,人参种子”
“对!”
小人儿高兴的点头,“这就是人参籽!奶,大哥,咱有了这个,就能种植人参钱生钱啦!”
“直接种?”
兴文惊讶的,听说过放山挖到人参的,但种植还是头回听说,“三宝,这种子像玉米粒似的撒地里就能长出来?”
“先催芽。”
宁七认真道,“催完就能种了!”
她见冯玉珍和三兄弟怔愣的就顿了顿,“这事儿可以先放放,等咱卖完人参再说。”
“宝啊,你咋知道的这些啊。”
冯玉珍皱着眉,先且不说孩子怎么“梦到”的它,这懂得也太超纲了!
“你怎么知道那啥八棵松那就有人参的呢?”
“就是”
一到解释环节就烦躁!
偶尔瞎白活一回无所谓,可次数多了总会有破绽,然后还得去找补这破绽
闹不闹心!
宁七挠头,没等组织好语言,冯玉珍就哎呀一声扯过她手,“宝诶!这手怎么弄得,扎成这样了!!”
佛祖保佑!
岔儿打过去了!
大锅水烧好了,冯玉珍兑了盆水先放在小屋给三宝洗,脱了衣服才发现她里头的秋衣就剩俩袖头挂在身上了!
“这衣服”
“身上撕成布条给乔凛包扎伤口了。”
宁七老实的回,“奶,乔凛真的帮了我们很多,伤的也很重,等人参卖了钱,我得给人家一些,不能让人白出力。”
“行。”
冯玉珍在他们下山时只顾看三宝,没注意到乔凛,不过综合几个孩子身上的伤,他肯定也轻不了,不由得点头,“奶听三宝的,三宝是大姑娘啦,懂得比奶奶多了。”
说话间,老太太又发现她大腿和屁股的伤,“这咋”
“骑猪来着,没事儿!”
那鬃毛!
想想都疼!
没详说,三兄妹在山洞时便达成共识,回家跟奶奶说起这些要能简则简,怕老人家担心。
老太太心疼的,虽不知他们在山里的太多细节,但眼睛又不瞎,伤不会骗人!
稍微联想一下,都能猜到孩子是遇到了多激烈的场面!
没等给三宝洗几下老太太眼泪就出来了,吸着鼻子还不承认,非说是水蒸气熏得!
心揪揪的,孩子都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啊。
给三宝忙活完,冯玉珍又去照看马胜武,老二伤的挺重,先不说肩膀,额头那磕伤她都没法处理,太深了,可能得去缝两针。
“老二啊,这肯定得留疤啊。”
冯玉珍念叨着,虽说男孩子留点疤没啥,可她心疼不是?!
宁七倒是觉得这疤留的有讲头,前世马胜武倒是没啥疤,可说走就走了!
这一世改变了,他在头上留了疤,不科学的解释就叫‘破’!
以前宁老六给人预测有血光之灾的时候都说你自己去破一下,怎么破呢,去看个牙,献个血,灾就化了!
马胜武这个同理啊,消灾解难了!
想归想,话她可不能说,再者马胜武还被野猪咬了,必须得找医生看看,至少打个狂犬疫苗啊!
“奶,你带二哥去村里的卫生所看看吧。”
宁七说着,“看看那疫苗是去镇上打,还是得卫生所的刘大夫去镇上申请。”
“是得去老刘那看看,这头上的伤太深。”
冯玉珍点头,“三宝,你也一起去吧,看看你那伤,怎么处理下。”
“奶,我这也没法处理呀。”
宁七苦笑,“卫生所就刘大爷一个赤脚医生,也没个女大夫,您也说了,我看着小,但是大姑娘了呀,哪好意思给刘叔看这伤”
位置不方便啊!
“也是!”
冯玉珍转头只能嘱咐兴文陪三宝在家,她带着马胜武和小柱子出门了。
屋里一空,宁七没和大哥聊几句就来了睡意。
昨晚就没睡好,又走了一小天儿,洗完澡人很放松,背靠着叠落在一起的被垛子,屁股下是烧的温热的炕,宁七晕晕乎乎的眯着眼,舒服一秒是一秒啊!
“妈,在家没?”
马兴文见刚拿过小被盖三宝腿上,刘美香推门进来了,见屋里只有兄妹俩就怔了下,“老大,你奶出去了?”
“嗯。”
兴文点了下头,“奶带着老二老四去刘大夫那了,你有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来啦!”
刘美香讪笑了声,“咋说我都是你大娘嘛,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不得来看看呀!”
“什么大事儿?”
“棒槌啊!”
刘美香啧了一声,“村里谁不知道三宝挖到野山参啦,那帮人现在还在村口念叨这事儿呢,呦,三宝睡着了?在山里走的累坏了吧,老大,那个,棒槌搁哪了,拿出来给大娘瞅瞅!”
马兴文没动,“大娘,你想看等我奶回来再说吧,我做不了主。”
“你这孩子,看一眼有啥啊,还能掉块肉啊!”
刘美香皮笑肉不笑的,“兴文,你这咋书念多了反而傻了,死板板的,咋的,你还怕大娘管你要棒槌啊,大娘就是帮你们看看,看三宝挖到了啥样的棒槌,值不值钱,那玩意我小时候见别人挖到过,懂点,能帮你们把把关,别回头让人骗喽,快,告诉大娘放哪了,我看看”
说了半天,她见兴文还是不动,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上手就要开炕柜抽屉,“行,大娘使唤不动你,我自己找,我倒要看看,你奶把棒槌给藏到哪了!”
“大娘,你等我奶回来再看吧。”
马兴文终究是读书人,扯着刘美香的小臂还不好意思使劲儿,”大娘“
炕上的小人儿’啪’的睁开眼,眸底凛着,几步奔到炕边,“哐当”!一脚就把刘美香拉开的抽屉踢上了!
“哎呦!!”
刘美香被夹到手,咧着嘴瞪向小人儿,“马三宝!我是你大娘!!”
“大娘,我是为你好。”
小人儿在炕上站的笔直,圆圆的小脸没什么表情,“我奶这抽屉里全是贵重物品,你但凡翻一下,回头丢了什么就说不清,到时候我们还得麻烦村安保队调查,郑队长还要找你盘问,你说,你想惹出这些事儿吗?”
“老太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刘美香呵了一声,“我们分家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一样一样摆着的,这家里除了那台缝纫机,她连个针鼻儿都不趁!”
“我们说有就有。”
小人儿慢悠悠的打断她,:“只要你敢翻,就肯定有。”
“”
刘美香对着她的眼,忽觉一股恶寒,从后背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