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心里还有气不认可,觉得孙子翅膀长硬想飞了的宋保长,在听完于苏的话后,他脑子瞬间清醒,双眼蓦地一亮。
是啊,想到自己带着一家去隔壁巴结反被嘲笑,再想到堂哥那死老头子近来的威风得意,看他都是拿鼻孔的猖狂样,宋保长心里就窝火。
凭什么他那么得意,不就是有个秀才的孙子么,若是自家也出个秀才孙子……
想到此,宋保长眼前不由就出现自家也有孙子中了秀才,自己也高高在上,被人恭维怕马的画面来,宋保长心里不由美了。
罗喜妹多精明啊,看到老头子如此模样,她的心里一咯噔,暗骂于苏这个贱丫头鬼精鬼精的同时,还不忘了恶狠狠的瞪着于苏,赶紧看向老头子气急败坏的大喊。
“爹,您可别听一个小丫头胡说八道,她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呀?您老看看大郎,大郎那么聪明的娃,可是您老从小看到大夸到大的好孩子啊,大郎那么好,读书这么多年了,也不敢夸口说考秀才呢,他二痞子马上都要十三的人了,字都不认得一个,他还考秀才?呵!”
罗喜妹横了眼宋兴林,满脸的讥讽笑容,“爹,不是我这个当大伯娘的看不起他,二郎若是能中秀才,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靠的!
于苏生气了,忙不甘示弱的怼,“大伯娘,我看你这就是嫉妒。”
“我嫉妒?”,罗喜妹指着自己的鼻子夸张道:“啊呸,我会嫉妒他?呵!不是小丫头片子,我当大伯娘的看不起你们,实在是二郎他这么大年纪,还从未看书,更是连字儿都不会写的人,他能考中秀才?且,他要能中,我罗喜妹就去吃翔!”
不得不说,罗喜妹也是了解自家的公爹的,她这么一说,刚才还动摇的宋保长,看向宋兴林的目光就充满了怀疑。
毕竟也是啊,他投入了大把经历,大笔银子,一心期盼培养的大孙子都没这个能耐,至多就是说去读点书认点字,将来好去城里找个好的活计做,都不敢大言不惭的说考秀才呢,二孙子这样的混不吝,十几年也没摸过书的人,他怎么能够?
于苏就知道会是这样,她也不惧。
她双手抱胸,鄙视的看着上蹿下跳的罗喜妹,语气凉凉。
“大伯娘啊,你家儿子做不到,并不代表了人家也做不到,你家儿子蠢,可不代表我家小哥哥蠢!”
“小丫头片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大伯娘,我等着将来有一日你表演吃翔。”
于苏也不跟这种人废话,丢下这么句后,再不看气的哇哇叫的罗喜妹,于苏快速走到老头跟前,盯着老头目光灼灼,言辞恳切。
“阿爷,谁说我家小哥哥不识字,还有大伯娘,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你瞎,不代表了人家县令大老爷们眼瞎!不代表了衙门里其他的老爷眼瞎!我小哥哥若是不识字,这些大老爷又怎么会送我小哥哥笔墨纸砚跟书本?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家小哥哥可厉害了,今日我们上县城,我们可是寻了老有名的学馆,见了里头的夫子,得夫子校考过后,我小哥哥的学问连夫子都夸呢!”
众人不信,连宋保长都不由取下嘴里叼着的烟杆子,看着于苏怀疑道:“真的假的?”
于苏挺起胸膛点头,“那还有假?”,于苏回头看着自己身边一脸宠溺看着自己,任由自己发挥的宋兴林发话,“小哥哥,你把小本本拿出来。”
伸手接过宋兴林老实递上来的小本本,于苏把它递给宋保长。
“阿爷您看,这可是小哥哥努力学习的结果,人家夫子看了都夸的,而且人家夫子都发话了,让小哥哥明日就入学读书去,要不是我们说还要回来请示下长辈,小哥哥他今日就被夫子留下了,阿爷若是不信,三日后阿爷亲自送我小哥哥进学去呗,正好交束脩。”
于苏说的俨定,可最后交束脩的事情一出,边上的周菜花炸了。
“什么交束脩?不不不,我们可没钱,当初你们自己可是说好了的,要读书,费用你们自己掏,你们人虽小可不能骗人瞎说八道,小心说谎嘴巴长。”
额……
于苏看着一边跳脚的周菜花无语了,她就知道。
宋保长不认字,虽说家里送了宋兴山去白沙镇读书,可这货却是个读不进去书的。
隔壁宋兴祖每每归家,人家还晨起、傍晚,时不时还在家读书念诗,自家这个,自来全家也没听他读过一次,你问他,他就说自己在学里都学会了,大家也从未见他在家里写过字,连过年的对联,他们要不就是求着隔壁祖哥儿写,要不就是年前去集市买。
比照大孙子,眼下再看到自己手里这密密匝匝的小本子,宋保长的手都有些抖。
“二,二郎啊,你跟阿爷说,这些都是你写的?”
看到老头子一脸期待的眼神,宋兴林点头,“对,我写的。”
宋保长心里一松,跟着一喜,看着呐呐不言,眼里却喷火的大儿媳,心里有气。
想着隔壁兄弟族亲的嘴脸,再想到大孙子,宋保长闭了闭眼……
静默片刻后,他抓着烟杆子在床沿轻轻磕了磕,最后看着宋兴林发话。
“好,二郎啊,三日后,阿爷亲自送你去入学,你好好念,将来也给我们老宋家争口气!”
说起来,若是他们家族没有落败的话,自家可是掌家门的嫡枝,隔壁才是次子偏房。
结果如今呢?自家还得在人家面前低头。
想到隔壁狗东西的可恶嘴脸,宋保长心里就气,看着面前这混不吝的二孙子,宋保长的眼里终于有了光。
生怕自己要大出血的周菜花,听到自家老头子如此发了话,她可是急了,都不用罗喜妹开口,她急忙蹦跶出来惊慌的喊,“老头子!”
“你给我闭嘴,老娘们家家的插什么话!”
周菜花一声喊,立刻换来了宋保长不客气的瞪眼呵斥,周菜花一噎,呐呐闭嘴,只脸上还能看得出她的肉痛跟不满。
宋兴林与于苏把众人反应看在眼中,见没人再出声了,他这才继续道。
“阿奶,孙儿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学费孙儿自己挣,只求爷奶批准让鱼鱼跟着孙儿去县里,也好让她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其实呢,他才不放心自家小堂客单独在家,受家里这群狼人欺负呢!
听到宋兴林这么一说,周菜花顿时大松一口气。
可以说,屋里屋外所有人,除了大房夫妻外,就是一直站在房门外阴影里当壁花的宋二发,对这样的结果都很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