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罢官,沈轩也再不敢胡闹,对江月刚刚的绮丽心思全然随同这句话消散了,转而狠毒地瞪着沈月。
群臣虽然意外,但面对着皇上滔天的怒气,也再不敢为沈重求情,只能站在一旁三缄其口,况且他们一致认为沈侯就是自找的,自己养的儿子是草包,怪得了谁。
“老臣遵旨。”
沈重见无人求情,颤抖着双手在众人面前脱下了朝冠朝服,慢吞吞地叠好,在交给李公公时,还不舍地摸了摸。
“呵,沈轩,就是你口中那样难堪的人,保住了你在京城的荣华富贵,不知感恩,满口恶言,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自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来人,拟旨,将沈轩发配镇南边关,即刻出发,无诏,永不得回京。”
沈轩还妄图求情,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侍卫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肖婉刚刚还得意洋洋,突然间什么都没了,她情绪起伏太大,一时没有缓过来,晕了过去。
沈重的嘴角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说什么,比起满门抄斩,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他知道皇上有心替江月出气,才发配到镇南边关,那本就是江月之前带兵的地方,不过自己也还有些人脉,打点一下,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可是他却忘记了镇南边关的神是平南王,而楚尧是平南王府世子,这也注定沈轩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人,便沉塘了吧!”
皇上厌恶地看着昏迷的肖婉,若不是她,此事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皇上留情啊!”听闻此话,此刻沈重已顾不得伤心,连忙求情。
“望皇上念老臣”沈重突然顿住,反应过来自己已被罢官,遂改口,“念草民戎马半生,子嗣稀薄,留下她腹中的孩子吧。”
“这”皇上把目光投向江月,明显是把决定权交到了江月的手上。
“郡主,草民求你了,饶她腹中孩子一命吧,只要孩子落地,郡主想要怎么处置她,草民绝无怨言。”
沈重看懂了皇上的意思,纵然她再恨江月,也不得不先低头。
沈重此生从未有过这样卑微的时刻,要不是江月,怎会如此,江月,这辈子你别想好过,他心里想着。
江月并没有看沈重一眼,只是对皇上点点头,“皇上,留下她吧,沈家一生劳苦功高,当安享晚年。”
“便依郡主所言,退下吧!”
待沈重离开后,此事才算真正的落幕,楚尧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道理,他刚刚走出正殿数十米,就听见身后有一道声音正在喊他。
楚尧停步,回头看见李公公气喘吁吁地朝着他跑过来。
“李公公?”
“世子爷,皇上请您去御书房喝杯茶。”
李公公从皇上的言语中已经觉察出这世子爷以后怕是要扶摇而上,因而对楚尧格外客气。
“皇上下朝了?”楚尧有些意外。
“哪有这么快啊,皇上吩咐了,先请世子爷去御书房坐坐,稍等片刻。”李公公赔笑着解释。
楚尧轻轻嗯了一声,跟在李公公的身上,朝御书房走去。
此时的皇上在金銮殿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竟不知沈轩是这般人,差一点就误了昭华的终身,他现在无比庆幸昭华当时逃婚了。
“这事是朕的不妥,昭华,朕愧对于你,你有什么心愿?朕当尽力满足。”
江月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她不知道梦中的世界在哪,但是她可以自己去创造一个这样的地方。
她好像找到了自己做这个梦的意义,眼神一亮。
“昭华想成为离国的第一位女官。”
众人一惊,女官?一群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郡主不可。”一炷香后,太傅周庭走了出来,“自古就没有女子做官的规矩,何况女子的职责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规矩都是人定的,哪一条规矩上写了女子只能待在后院?”江月淡淡地说。
江月看见周庭出言阻止,毫不意外,毕竟她提出的这个要求已经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
“虽此事并没有明文规定,可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周庭被江月的话堵住了,“况且女子向来思想浅薄,见识寡陋,怎可为官。”
周庭的话得到了众朝臣的附和,纷纷点头,看向江月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异类一样。
“郡主不该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而应该好好想想以后如何做好夫君的贤内助。”周庭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着江月。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是因为从来没有女子意识到自己只是你们男子的附属物,或者说就算意识到了,但是迫于流言蜚语,而不敢反抗,可我江月偏偏就要做戳穿这层窗户纸的人。”江月的脸上透着倨傲。
“敢问太傅,如若有一女子学识、文采、能力皆在你之上,你是否会同意她入朝为官?”江月反问。
“不可能!”周庭想都没想一口否决。
“呵呵,看吧,即使如此,太傅仍旧不会答应,这又是为何?”江月看着周庭的目光中带着讥笑。
“这”周庭神色讪讪,不知该作何回答。
“既然太傅不好意思开口,我便替你说。”
江月的声音响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思想浅薄?见识寡陋?不过就是你们的托词,你们不会允许女子同你们站在同一个高度,你们不会允许女子脱离你们的掌控,你们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换而言之,你们懦弱、害怕、自卑,你们害怕自己不如女子,所以用女则、女戒、三从四德来约束女子,如果有一个人不遵守你们的规则,你们便群起而伐之。”
江月一字一句戳着他们的心窝。
“如若她们同你们一样,七岁发蒙,十年寒窗,你们还能如此确保撑起家族门楣的是自己吗?”
“如果她们同你们一样,可以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你们还能确保她们甘愿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宅院中与妻妾斗艳,与针线为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