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燃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移到了小莲花的身前。两人就这么坐着,一同饮着茶,明明是最是平常的一幕,却是樊晨这千年来求而不得的美好梦境。
茶是他事先准备的,无论她来与不来,每日他都会在这竹林之中,备下一壶茶,总是保持着比平常要烫一点的温度,一是因为她喜喝热茶,二是为了喝到的时候利用这滚烫的温度,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回来了,此事真实且温暖。
“有些事不是太清楚,所以想来找你问问。”姜燃喝了口茶开口道,“我想知道,离开这一千年除了这魔渊外,还发生了些什么?”
樊晨原以为她是想问那个景晏怎么处理,没想到会问这个,斟酌着回道,“阿燃指的是哪些事?”
她也没有迟疑,直接道,“我离开后,你是不是找过我?”
樊晨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手心紧了紧才回道,“有。”何止是找过,他们几乎把整个六界都翻过来了,可仍旧寻不着半点她的踪迹,“不止是我,他们都找过。”
“为什么?”她叹了一声,有些想不明白,指尖更是习惯性轻敲着桌面,“按理说我离开后,我的魂灯应该灭了吧,你们为什么还要找我?”魂灯只有在魂飞魄散的时候才会彻底熄灭,她的灵魂当时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灯不可能还亮着。
“兴许是我们都不肯相信吧。”他轻声回应,不肯相信,不肯接受,那样强大的人,会这么轻易的就消散了。
姜燃皱了皱眉,仍旧想不通,“你便罢了,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当年做的那些事,他们应该恨透了我才是,为什么还要找我?”
“”樊晨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向她的神情,发现她是真的疑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半会才沉声开口道,“阿燃,是不是小看了你在他人心中的位置。”
当年确实有很多人想不通她的所为,甚至更有当众直接与她决裂的,可是再多的恨与她消失比起来,都算不上什么。
或许连她自己都算不清,那场波及六界的劫难中,有多少人是她亲手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又是有多少是在她的庇护之下才活下来的。那样的恩情谁能放得下,谁又能彻底抛得开?
兴许他们会被一时的愤怒所麻痹,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可当她真正离开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或许大家都一样,只有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吧。”他认真的看向她的眼神,继续道,“当年你的离开,不仅是对于我们,对六界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不止是他们,我也是不敢相信的。”所以才会在这魔渊一守便是千年。
“你们不恨我?”
他声音一沉,“人都不在了,又哪来的恨?”
“”姜燃愣了愣,桌上的手敲得更快了,她突然有些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测和现在的情况,可能有些出入。或许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恨她入骨的人,甚至反而有很多人至今还在怀念着她。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开心?失落?或许都算不上,但总会有些许的欣慰吧,毕竟当年确实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想要彻底斩断与这边联系的。
“那禹隗又是怎么回事?”她继续问道,这一点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樊晨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问到了这个问题,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如实告诉了她,“当年你离开后,我们寻遍了六界都没找着半分你的踪迹。所以”
他细细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并没有特别排拆的神情,才继续道,“当时有部分人,如我,并不相信你已经只是猜测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所以你才断了魂灯的联系。另一部分人却认为,你已经重入轮回,如禹隗。他入了地府靠着你留下的旧物,然后寻找到了一名相貌与你一般无二的女子。”
“雨筝公主?”姜燃瞬间拧起了眉。
他点了点头。
“不是。”姜燃更加想不通了,“照你的意思,是他们将那个雨筝公主当成了我?可我记得以禹隗的修为,不可能辩不出来吧?”
这就是她为啥从来不认为,那位雨筝公主会是自己替身的原因,毕竟他们修为在那里,就算是长得一样,也不可能分不出来。
“听戚阔说,那人不仅是相貌,就连气息、灵力属性都和原本的你,很是相似。”
“那又如何?”她还是不理解。
长相,气息,还有灵力这些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成长经历不同,自然性格、习惯等等,也会有差异。这世间本就不存在完美相似的两片树叶,就连凡间的一母双胎,只要是稍加相处的人,都能分辩出不同来,更何况几千年的相处。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长得跟以前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小莲花却能一眼便认出她来,兴许在她不经常的小细节上早就暴露了自己。
“是啊,那又如何?”樊晨眼神微冷,再相似又怎么样,终究只是自欺欺人而已,“或许,他们心底是明白的吧,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姜燃脸色沉了沉,在听到娄烁分享的八卦后,她压根没往替身这方面去想。毕竟她一直以为他们都恨着她。再者以禹隗的修为,不可能被什么不存在的转世所迷惑。所以她之前才猜测着,他们找她是为了补刀。
而这个雨筝公主,兴许只是意外遇到,看她与自己相似,加上她已身死灯灭,一切清零,便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照顾对方一二。
可他没想到事情还真就是这么的狗血。
“此事阿燃可生气?”他细细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担忧她被这事给气到。找一个替身在身边宠着,这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侮辱。没有人喜欢被替代,世间也没有人可以替代谁,更何况那人是她。
“生气到不至于。”意外的姜燃并不觉得有多气愤,毕竟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虽说打着找她的旗号,让人觉得有点别扭,无端惹了一身腥外,还不至于为这点事而生气,“只是那名女子,这样多少对她有些不公平。”
“阿燃多虑了。”樊晨却直接回道,“这都已经过了几百年了,想必该知道的那女子也知道了,兴许乐在其中呢。”毕竟戚阔对那位公主,可没有什么好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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