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大爷把自己单独叫出来这点,杨河认为是没好事的。
自己必须以最大的恶意去提防这个假仁假义,心机深沉的老家伙。
在一大爷开口之前,一根银针一直在杨河的指间有意无意地上下游走。
但一大爷并没有提出任何在自己预料之中的要求,只是说院里老太太病了,希望自己给老太太看看病。
听到这话,杨河愣住了。
老太太病了,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啊,也没见周围有人讨论这件事情。
毕竟,杨河刚到四合院的时候,也就是这位老太太和自己这个外来人走得近些了。
杨河记着别人对自己的坏,记得很深很深,同时,人家对自己的好,杨河也放在心头,不会忘记。
在进行把脉等简单的检查后,杨河心头一颤,这哪是病了,这分明是老太太的生命快走到尽头的疲态。
“二河,你是个好孩子,你这一年来所遭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了。”
老太太的嘴唇翕动,灰蒙的眼翳微微抖动着。
“你这孩子心善,受了委屈,也不肯说出来。”
“二河,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坏人呢?”
“老太太,您别说了,我都懂,现在好好修养身体吧。”
杨河总觉得看见这位老太太,就像看见自己的奶奶一样。
不过,杨河还没来得及孝敬他老人家,两人就已经阴阳两隔了。
“我给您配的几味药,您每天按时服用。”
老太太却摇了摇头,无气无力地说道:“这些药材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了。”
“放心听我的,您一点事都没有。”
杨河最怕见到这种类似分别的场景,想在自己的记忆中拼命的搜寻那些零零散散的剧情。
但着记忆实在是模糊了。
杨河只能在老太太的窍穴上扎了几根银针,让她可以安心入睡。
杨河这才起身,对门口的一大爷说道:“老太太时日无多了,可能几个月,最多不超过一年,我会尽力的。”
“谢谢你了,二河。”
只见一大爷走到老太太的跟前一下子跪了下来,握着老太太冰凉的手腕,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杨河将房门轻轻地合上。
屋外,那场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全院大会还在继续进行着。
杨河对此毫无兴趣,只是回到了屋子里,满是疲惫地靠着门边坐下来。
杨河从小体弱多病,父母在外打工,照顾自己的任务就交给了奶奶。
在众多兄弟姐妹之中,奶奶最疼爱的就是他杨河了。
就像小时候,因为同龄人的炫耀,杨河特想吃一种叫“小麻糖”的糖块子。
但因为家里穷,杨河也只是看了那卖糖小贩一眼,舔了舔唇角。
结果第二天,杨河一起床就看到了一袋小麻糖放在了自己的床前。
杨河事后才知道,那是奶奶用一晚上的时间给人做针线活换来的
杨河曾经问奶奶,是不是因为自己体质弱,所以奶奶会更爱他一些。
奶奶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我小孙孙最聪明了,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杨河在长大成人之后才明白奶奶的用意。
之后,杨河跟父母去外地上学了,与奶奶之间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
等到下一次,奶奶与自己真正联系的时候,命运却无情地捉弄了自己。
当初由于受不了黑心老板的压榨,杨河想要离职创业,整个家族也只有奶奶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这边。
其余的亲戚们各种针乏时弊,从当前国家政策一直谈到相亲的对象。
但奶奶只是一句,我小孙孙最聪明了,我相信他。
尽管杨河为了不辜负奶奶的这份期望,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竭力奋斗。
但正如亲戚中一位预测的那样。
金融危机爆发了,杨河参与的楼盘项目全面崩盘,不但自个赔了个底朝天,还欠下了一屁股要命的外债。
酒肉朋友四散而逃,亲戚姐妹闭门不见。
就当杨河躲在垃圾堆成山的出租屋里等死之际,却意外收到了一大笔救命的钱。
后来杨河才从姐姐那知道,奶奶把祖传的老房子卖了,东拼西凑,用自己的面子为他杨河担保,借来了一笔救命钱。
但实际上,杨河没敢告诉奶奶自己破产欠债的消息。
奶奶是如何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的呢,又是如何将老家祖传的大房子卖了,替自己还债的呢。
或许,深爱着你的人总有那么一些微妙的心灵感应。
就像,就像很多年前,只是看了那卖糖小贩一眼,舔了舔唇角。
第二天,自己想吃的零食就被送到了面前。
等到杨河踏实工作,生活渐渐有了起色的时候。
噩耗却在不经意间降临了。
杨河正堵着外四环的公路上,四周都是刺耳的喇叭鸣笛声和咒骂声。
接到奶奶去世的消息后。
杨河的世界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思想,没有感情。
只是木然地听着周围人爆粗口,望着那一望无际的灰色长龙。
杨河一滴眼泪都没有,或许伤心到了一定的地步是哭不出来的。
哭象征着解脱,象征着释怀,但杨河无法原谅自己,也就无法释怀。
在这以后,杨河几乎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只是坐上飞机,挤上火车,再颠簸几个小时的大巴。
这一路上,杨河基本没有和任何人联系,除了和售票员简单的几句交谈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
回到了老家,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灰白面庞后,杨河只觉得心中“咯噔”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去,一切空落落,怪难受的。
再然后的事,杨河记不大清楚了,自己好像是大哭了一场,又好像没有哭
生活还在继续,只是这世间少了一个最爱的人。
“叮。”
“第四阶段任务开启,收集不爽值50000即可开启加强版大转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