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烟现在还不是旺季,只能勉强将最下面一层烟叶挎掉。
烤烟就像一棵芭蕉树,一层层长叶子,中间的烟茎则不断向上伸张,烟叶大概可以长十几层。
烟叶刚出来是乌青色,慢慢变为乌绿,深绿,绿,最后微微变为黄绿,这个时候大概就可以挎了。
挎下后用绳子系在木杆上,然后放到烤烟炉里烘烤,最后就会烘烤为黄灿灿的烟叶。等烤干之后,重新从杆子上解下来,一卷卷绑好,待售。
烤烟的好坏,主要看烤出的颜色是否是金灿灿的黄色,越偏向于黄色,且烟叶上没有任何黑点,就是最贵的烟叶,一斤可以卖到好几元。
但如果颜色偏黑,偏绿,或者上面黑色或者绿色的点,则要根据颜色的损坏程度来定价,最低的话,一斤才卖1毛钱,基本就是白送别人。
很多吸烟的人,感觉有的烟好抽,有的烟抽起来很苦,就是因为烟叶的等级不同,好的烟叶自然是生产好烟,不好的烟叶一般都是开茬的烟叶或者最后收尾的烟叶。
一个是烟叶还没成熟饱满,一个则是烟叶已经没有营养。
都不是啥好东西。
“哥,你啥时候来的?”表妹李小娟穿着一身黑漆漆的旧衣服,脸上也是被汗水和灰尘染的黑一块,白一块。她看到赵鹏很开心,跑到他身边来笑着问。
后面跟着表弟李小刚。
“刚来,这不是看你们今天忙嘛,过来帮你们干干活。”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都快累成臭泥巴了,你看哥,我现在稍微不注意就要瘫倒在地上,然后你们就把我扯不起来了。”
说着,李小娟就真的瘫倒在地上,曲曲弯弯,像被丢在地上黑漆漆的一条巨大的面条。
“那我踢你一脚,看你疼不疼。”李小刚从后面过来,做势欲踢,李小娟见状,急忙抱着赵鹏的腿,“哥,哥,你管不管你表弟,他要欺负我。”
赵鹏笑笑,这种场合前世少年时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现在再次经历,只是觉得很轻松,令他特别怀念。
他抓住表妹的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你都十四岁的人了,能不能有个正行。这个样子下去,将来可是嫁不出去。”
“嘿嘿,谁要嫁人呢,我要把我妈吃穷。”
这时,大姨夫和大姨也忙完,走了过来,大姨听到女儿如此说,故作生气,“我只把你养到十八岁,就会扫地出门,想到哪里去哪里,还吃我的饭,洗锅水都不给你喝一口。”
“妈妈,妈妈,我亲爱的妈妈,你是不要你亲爱的女儿了嘛,你可知道,你这个样子,让你的女儿内心很伤痛,我都要伤心死了。我的眼前一片黯淡,这四月份的天空啊,为什么这么寒冷”
好吧,赵鹏给表弟李小刚使个眼色,你还是过去一脚踢死她算了。
咋这么烦人呢。
大姨夫从表妹脑袋上拍了下,她嘻嘻哈哈地跑进院子,李小刚也拿着工具去放置。
大姨笑着问赵鹏:“鹏儿,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最近不是要中考,你不好好在家里复习,我们现在还没开始忙起来,暂时还能应付。等真正忙的时候,你中考也结束了。”
赵鹏看看时间已是不早,决定开门见山。
他略微沉思下,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大姨,大姨夫,我今天来是和你们商量非常重要的事情。”
见赵鹏这样郑重,两位大人反而很好奇,“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嘛,我们又不是外人,还弯弯绕。”
“我是为我小舅舅的事情。”
赵鹏话一出,两个大人脸色微变,尤其是大姨,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满脸的难过和不安。
大姨夫也面色凝重。
大姨夫李天魁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
他平日里对亲戚很大方,也很热情,所以亲戚们都觉得他就是个普通的村干部。但实际上他在外面认识很多人,行行道道的人都处得挺不错,能量要远比表面看起来大很多。
“鹏儿,这事情你一个孩子家的,你又能如何呢?”
大姨叹息声,对于最小的弟弟,姐姐们都很心疼,也都知道弟弟就是个老实人,根本不会去主动伤人,肯定是被别人诬陷。
但是那个时候是在赵鹏的村里,没有人愿意做证,证明他没有用锄头的把敲击赵鹏六叔的腿,就硬被冤枉拘留起来,眼看着就要判刑。
叫人怎么能不伤心呢。
“你们赵家那些土匪,你爸那个没出息的怂货,要不是为了我姐,我弟弟能被这个样子。现在能怎么办,姐姐被人欺负,弟弟总不能看着不管吧,既然被土匪诬陷,就只能认命,谁叫土匪上面还有人呢。”
大姨说着说着,开始用沙发套的角擦拭起眼泪。
“你哭什么,先听娃说话。有事没事就哭,能解决问题吗?”大姨夫将手中的水杯放到大姨面前,轻声安慰道。
“我这不是气得不行嘛,还不许人家哭。”
“脸上都是烟油,要是哭起来,就会变成一个大花猫的脸,你要是不怕娃笑话,你就继续哭。”大姨夫笑呵呵地说。
大姨将沙发上一个扫灰尘的小扫把砸在大姨夫身上,破涕为笑。
“鹏儿,你刚才说要和我们谈,你的意思是?”还是大姨夫冷静。
“大姨夫,你看是这样的”
赵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姨夫和大姨,其中夹杂了这件事后期的发展结果,现在也以预测的方式进行展示。
说得大姨夫和大姨都感兴趣起来。
“所以啊,大姨,大姨夫,如果我们能谈好经济赔偿,那就可能只需要花一些钱,小舅舅也就不用被判刑。不管花多少钱,都至少比坐牢好吧。那牢里是人进去的嘛,会把人坐废的。”
“有道理啊!”大姨夫一拍手掌,欣赏地看着赵鹏,“不亏是高材生啊,这想法就很透彻,如果我们能用钱解决问题,何必让人受罪呢。”
大姨也是眼里又多了几分希望,对大姨夫说:“你问问法院的朋友,看这个事具体是怎么个规矩。如果真能像鹏说的,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不能让娃他舅舅被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