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晨汐走到夫人身边,轻轻坐到凳子上,两眼盯着风铃儿发了下呆,紧跟着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福云山?”
“嗯,本来决定下午那个样子去的,不过后来,想了想,还是吃了早饭去比较好。”风铃儿指着桌子上的早膳道,“毕竟这些都是流食,貌似必须吃了才能去。”
楚晨汐听了后,没多问,只快速地吃完,洗了脸,听风铃儿的指示,跟着对方一起前往。
狗狗二白有单独的碗,耷拉着脑袋,也在那里全神贯注地喝粥。
饭后趁着走路消食,夫妻俩便带着狗狗二白出发了。
去的时候,天色还早,一地露水上映着清晨朝霞,发出明丽的光。
裙摆已经打湿。
风铃儿扁起裤腿,又砍了两根木棒,塞给相公一根。
“晨汐,拿着,小心有毒蛇。”
“嗯。”
“雄黄粉带了么?”
“在身上。”
一系列地交代完后,楚晨汐才意识到他们两人的角色互换了,按道理说,这种小事儿,一般都是他来提醒自己的夫人的。
没想到夫人做事儿比他还认真细致。
特别是来到山里,寻找野鸡,更是出奇地专注。
不过回头想想,自己夫人在赚钱一事儿上,都是如此认真的。
自己喜欢她,也是喜欢她的认真吧。
“晨汐,野鸡们的家就快到了啊,从这里沿着我做的符号一直走,到了前面那灌木丛,就到了。”风铃儿催促着相公赶紧走。
可快要灌木丛的时候,她又停下来,眉心微皱,叹了一口气。
“都快到野鸡的家门口了,铃儿怎么还叹气了?”楚晨汐摸不着头脑。
“我在想啊,晨汐,我们就这么闯过去,能捉到野鸡么,要是捉不到野鸡,那还养什么野鸡啊?”风铃儿懊恼地垂眸盯了眼狗狗二白,“就是二白出马,也只能咬死它们。可要喂养,必须得活的啊。”
楚晨汐眨眼睛,胸有成竹地摸着下巴,“这个铃儿不用担心,为夫早有准备。”从袖子里取出许多银针,“这里面差不多有二十只银针,银针上淬了药。可以让野鸡暂时晕厥过去。只要在两分钟内,将晕乎的野鸡捉住,那它们就跑不了。”
风铃儿似疑非疑,“能行么?”
“相信我。”楚晨汐握着木棒走在前面,“要不然铃儿跟在为夫身后,为夫先露一手给你看看。”
“好啊,正好让我看看咱家晨汐扎针的本事儿。”风铃儿拽着楚晨汐的袖子,尾随在楚晨汐的身后。
头顶树木密密麻麻,偶有晨光射在黄光滑的树叶上。
抬头,点点星光莫名晃眼。
近了,近了,狗狗二白走路也开始小心翼翼了。
只听得噗嗤一声,野鸡成群地跑出来。相公楚晨汐奔跑进去,忽然自袖子里取出五根银针,瞳孔凝紧,眼神大放凶光。
刹那间,银针顺着他瞄准的方向扔出,唰唰唰地几声响,五只野鸡倒在地上,两眼一眯,四脚弹了下,便晕过去了。
其他的野鸡一看同伴倒地,误以为死了,便分头窜走。
狗狗二白立着尾巴,奔出,挡住野鸡们的去路。
风铃儿拿着木棒也挡住另一处方向。
不过片刻,剩下的野鸡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楚晨汐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一个奔跑,手中的银针便从两个袖子里飞出去。
精准,谨慎。
野鸡们无路可逃,最终全部被活捉。
翅膀绑住了以后,风铃儿才觉得奇怪。
她转头问楚晨汐,“昨天我和二白就抓了它的同伴,怎么今天它们还这么愚蠢地在灌木丛藏着?”
楚晨汐猜测,“或许这是它们的家?”
“那既然是它们的家,一定有野鸡蛋什么的吧。哈哈,晨汐,我们分头找一找,看看哪里有野鸡蛋。”
夫妻俩分头行动,开始寻找野鸡窝和野鸡蛋。最后却是狗狗二白最先找到,
它狂叫了三声,楚晨汐就示意夫人风铃儿跟上去看看。
“在这儿,哈哈!”风铃儿蹲身,盯着窝里的二十来个野鸡蛋,笑地合不拢嘴。
她将野鸡蛋一个又一个全部捡进背篓里,随后又让狗狗二白再找了找。
狗狗二白鼻子灵,没过多久,就找到好几处鸡蛋。这可把风铃儿高兴坏了,最后回家的时候,一直在那儿哈哈大笑。
豪放的笑声看地楚晨汐都纳闷。
“铃儿,抓到野鸡,这么开心么?”
“当然开心了,晨汐,我跟你说,野鸡的营养价值特别高,抓到野鸡,就证明我们可以大赚一笔银钱。只要得到银钱,那我们的生活就可以再上一个台阶。”风铃儿说着拎着一只已经睁眼的野鸡介绍,“看到它的毛了么,这么漂亮,还可以做头饰,做扇子。我们家,这次一定会发达的。”
“可是养野鸡费时间,你可是要去酒楼的?”楚晨汐再提醒。
“有相公你啊!”风铃儿嘟着嘴巴,“我想晨汐再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一定替我想好办法了吧。”
楚晨汐“……”
“没想好办法也没事儿,我找母亲二姐她们帮忙。毕竟这养野鸡比授业赚地钱多。”风铃儿回答道,“反正我到时候野鸡养多了,也还是会找人入伙的。”
找人入伙,自然要找有钱的,有想法的人入伙。
楚晨汐趣味盎然地笑,“找人入伙,还不如自己干。为夫……也是有想法的。”
“呵呵,若是晨汐愿意,那我还愿意呢。”自己的夫君肯干,也不用找别人了。
……
回去后,将所有的野鸡放入栅栏后,楚晨汐便交给狗狗二白一个庞大的任务。
并且,为了让它一天二十四小时监督野鸡们,他甚至还在栅栏门口的旁边搭了个小房子给狗狗二白。
狗狗二白很喜欢自己的新家,来来回回地在窝里折腾了许久。
“二白,可不要因为贪睡,让野鸡跑了,不然……铃儿难过了,你身上的肉也保不住了。”楚晨汐拎着狗狗二白的大耳朵再三提醒警告。
言外之意,不听话就吃了它。
狗狗二白吐着舌头,无辜地晃了晃脑袋瓜,眼神有些心不在焉。
大概是觉得主人交给自己的任务有点儿压力山大。
“晨汐,我说,你这么吓二白,恐怕它连觉都睡不好了。”风铃儿疼爱地摸了摸二白的脸,语声特别温柔,“小二白,没事儿,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该吃吃该睡睡。我把这栅栏门锁好,看它们怎么跑。”栅栏很高,就是因为楚晨汐担心野鸡飞出去,所以这点儿不用担心。唯一担心地,就是栅栏门口,怕每次喂东西的时候,有野鸡奔出来。
风铃儿把所有的野鸡放进栅栏后,就去自己那块菜园子里割了很多白菜。
然后全部放进了栅栏里。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风铃儿觉得饲料昂贵,吃多了,对野鸡的身体也不好。如果喂菜叶子的话,就很健康。
这就是所谓的生态养殖。
如此一来,就可以大大降低饲养野鸡的成本,而且解决了野鸡的发病率,并且不用饲料喂养让野鸡,野鸡吃得好了,野鸡肉的质量也会变好,营养价值会更高。
这种纯天然的饲养方式让野鸡的肉质更加完美,市场需求量也会大大增加。
楚晨汐看着自家的菜园子,忧心忡忡,“铃儿,这么点儿菜,怕是野鸡不够吃。”
“我知道,所以我想吃在胡婶那里买些白菜。白菜花的银钱不多,而且也更方便。”风铃儿说着,又烦心地坐在地上。
在现代,养野鸡,还会安些电灯。如此照光明亮,野鸡们便会一直工作,不仅产蛋率提升,而且孵化率也会提高。可是在这儿没有电灯啊。
风铃儿犹豫着问,“晨汐,我们这儿除了蜡烛以外,还有什么可以照明啊?”
楚晨汐站起来,眯眼笑了,“铃儿是想在给野鸡们照明吧。这个倒不用担心,毕竟我们这儿有油灯,还有灯笼。”他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此事儿交给为夫去办吧,保证明日就替铃儿想好办法。”
“谢谢晨汐。”风铃儿说完以后,又垂着脑袋挤过去,两个大眼珠子眨了眨,提问道,“晨汐,我问你啊,你会不会乐器之类的?”
楚晨汐愣住。
“比如说弹琴啊,吹萧啊什么的。”风铃儿十分认真地望着。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楚晨汐笑道。
“因为我想给野鸡们适当地听点儿音乐。可是这里音乐没有,只能自己弹奏。但是我吧,一天很忙,唯一会的钢琴,这儿又没有,所以古琴什么的,都不会。”风铃儿说了一通,楚晨汐听得云里雾里。
半晌,他撑着腮帮子,“为夫虽然会,但……家中并无古琴。”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借,有钱了还可以给你买。”风铃儿觉得她的相公什么都会,简直就是一个宝,让她实在想象不到。
楚晨汐捋了捋夫人说得那些方案。
首先喂白菜叶子,那么就需要进购白菜叶子。
其次,需要灯光。那么就需要在栅栏上架灯笼。
再则,需要琴声,那么就需要古琴。
一连串的需求,他全部记在了脑袋里,就想着明日想办法,一一达成风铃儿的心愿。
正午,风铃儿吃了饭后,就拿了七两银子存款,去买胡婶的白菜。
胡婶田里好几块白菜地,随便指着一处,就笑着说,“风丫头,这些白菜都是我亲自打理的,煮汤清炒都非常香。”
风铃儿跳进地里,摘了一颗细细地看了两眼,而后满意地点头,“胡婶,你这一颗大白菜多少银钱,少点儿啊,乡里乡亲的?”
“好好好,风丫头。这样吧,你和我已经做了这么多生意了,这次我就便宜点儿。一颗大白菜五文钱,十颗五十文钱。怎么样?”
风铃儿一听,跳起来,这么算,可比称斤数划算多了。
“好啊,胡婶,我想把你三块地里的白菜全部都给买了。”风铃儿说完,爬上来,手肘撑着田坎儿,“不过胡婶,我觉得你家里的白菜长得特别好,就是太少。如果……如果胡婶能够替我想办法再以这样的价格给我买来一些白菜,我就多给你一百文的报酬。”
那胡婶一听,乐坏了。高兴地连忙接下了这门活。
“成,明日我就给你把白菜凑齐。”
“不过白菜一定要新鲜,要嫩啊。”风铃儿严格要求。
“放心,这事儿一定给你办好。”
最后胡婶发动家里人把地里的白菜一颗又一颗地挖出来,放到推车上。
差不多堆不下了,风铃儿才示意多跑几趟。
不料她刚着急呢,另一边,楚晨汐背着个大背篓也来帮忙了。
他背在身上,蹲下,示意风铃儿,“铃儿把剩下的白菜放进背篓里。”
“嗯。”地上的白菜要比堆车里的白菜多得多,捡进去后,大背篓都冒出来了。
风铃儿伸手一拎,要不是相公搀扶自己了一把,只怕要摔倒在地。
“晨汐,幸好,幸好你拉住我。”她心有余悸地说,“我可不敢背这些白菜了。”
楚晨汐伸手摸了摸风铃儿的脸蛋儿,“这原就不是风铃儿来背的。”他蹲身,撑着地面,把一大背篓白菜全部背了起来。
轻轻地转身,看了风铃儿一眼,叮嘱道,“你就在这儿,别乱动。我背回去,再来接你。”
风铃儿看他严肃的样子,只能敷衍地点头,答了一个是。
不过当相公在前面走了一段距离,风铃儿就悄悄地推着推车紧跟在后面,追上去。那眼神,贼眉鼠眼地,却又可爱至极。
等到楚晨汐再回来,就碰到了把白菜推在了半路上的风铃儿。
“铃儿,你这……”想说夫人不听话吧,他又舍不得。于是就只能忍耐着,走上前来,接过推车。
风铃儿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一直在旁边夸奖赞美,“晨汐,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力气会这么大。那么大一背篓,你竟然都背回去了。”
楚晨汐被自己的夫人夸得脸红,大男子主义地补充了一句,“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重物,铃儿背不起,只是因为铃儿是女孩子。”
女孩子?哦,天哪。
这话没有什么寓意吧。
不过,她现在确实是女孩子。
“晨汐,这些白菜够野鸡吃一天的了,就是那个灯,可能得你想办法了。”风铃儿挠挠头。
推着车走在前面的楚晨汐,笑着回答,“放心,为夫说了想办法,就一定会想办法。”
“呵呵,谢谢晨汐。”风铃儿咧嘴一笑后,兴奋地不知所以然,“不过晨汐啊,你说我能把野鸡养好么?”
“不是挺有信心的么?”楚晨汐步子停下,回头温文儒雅地笑着道,“怎么突然间这么问为夫?”
“因为……因为我以前有个朋友,说要养鸡致富,结果养的鸡全部都死了。”风铃儿回答,“因为野鸡也容易生病,在以前都是需要打药的。我……们这儿又没有?”
楚晨汐眼睛笑成弯月,“为夫不是大夫么,治地了人,难道治不了鸡?”
“呵呵,那倒也是。只能如此了。”风铃儿奔上步子,一脸地开怀。
所有的白菜推回家后,楚晨汐就把白菜堆进院子里来了。然后将风铃儿拽进屋里。
这一拉手,发现对方的手掌都磨出泡了。
心疼地吹了吹,问风铃儿,“痛不痛?”
“不痛,不过就是几个泡而已。”风铃儿觉得还是在古代,手保养得太好了。不然不容易磨泡红肿。可是在现代,什么护手霜那么多,保养得应该更好吧。怎么这做农活的风铃儿手这么好呢。
“笨,不好好护着手,以后做什么都会痛!”楚晨汐拿针挑破手指,然后给风铃儿地手上了点药。
夜里睡下的时候。
风铃儿搂着楚晨汐,就忍不住撂起对方袖子,摸摸对方的手臂。
这一摸不要紧,竟然让她发现了楚晨汐胳膊上的伤痕。
她好奇地顺着胳膊的方向,往楚晨汐的脖子上看。
掀开对方的衣服那一刻,楚晨汐忽然醒了。
他迅速坐起来,眼睛望着风铃儿,面色紧张,“铃儿,你……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就觉得奇怪啊。”风铃儿好奇地问,“晨汐,你肩膀上有伤哎。”她凑近了点儿,眨巴着眼睛说,“让我看看怎么样?”
“这伤不碍事儿,是建书院的时候,背沙背的。”楚晨汐否决风铃儿要给自己看背背的意愿。
风铃儿坚决地抓着楚晨汐的胳膊,固执地问,“给我看看!”
“真没事儿?”
“我要看!”风铃儿一个上扬,将对方扑倒在地,女汉子似地去拉对方的衣服。
似乎力量不够,手指反被对方握住。
楚晨汐笑,“铃儿,随意拉男人的衣服不好?”
“我的男人,想拉就拉!”风铃儿挠对方痒痒,然后将上衣扒了。
楚晨汐的后背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还有今日被背条勒出的红印。
“买药了么?”
“药箱里有药!”
风铃儿退后,穿了鞋子,从药箱把药拿到了床上。
“我给你擦点儿药,你别动啊!”风铃儿把药水倒在掌心,然后轻轻地抹上去,一边问力度大不大,一边还问疼不疼。
楚晨汐闷哼的声音都没有,全程都坐着没动。
擦完了药,风铃儿才把衣服给相公披上,交代道,“晨汐,你这药还得多擦几次,可别留下伤痕,留下伤痕不好看。”
“嗯。”楚晨汐回应了一声。
“哦,你胳膊那箭伤不是化脓了么,我看看?”回想起上回楚晨汐说的那几个字,她几天都不能心安。
可一掀开袖子,细细打量时,才发现胳膊上的伤结疤了。
“原来没问题啊?”
“当然没问题了,上回我要不这么说,那张家猎户还不以为随便拿箭伤人是理所应当的么?”楚晨汐伸手搂住风铃儿的脖子,“小铃儿,有你真好。”
天,这算是在给自己表白么?
“晨汐,那个我们继续睡觉吧!”就这么接触一下,她这个女汉子竟然心跳如狂了。后背都冒出汗来。
好吧,她以为接下来会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呢。
风铃儿,矜持,矜持。
她心里不由地对自己进行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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