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望舒见她垮了脸,不由好奇道,“怎的,陆姑娘跟楚将军以前结过怨?”
华清漪跟陆依然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结怨倒不曾,不过结缘倒是真的。”
原来这陆依然打小便是跟楚玠订了亲的,即使后来楚家陷入囹圄,陆老太爷也没半分悔婚的意思。可大概楚玠自己认为不合适,便亲自上门想将这门亲事给退了,当时楚玠还是个小小督军之职,上了战场便朝不保夕的,陆老太爷舍不得孙女苦等,便应了他解除婚约。
本来这也没什么,陆老太爷自小便将楚玠看作是半个孙子,在军队里也托了关系对楚玠多多照拂,两家的关系实则一如往昔。
真正令陆依然头疼的是她那上了战场的表姐,她表姐当时境况跟楚玠差不多,父兄皆战死沙场,家中无人支撑门楣,她便学了那木兰假作男子,在战场上从了几年军才公布真实身份,这件事作为美谈一时传遍盛京,皇帝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赐了她特赦诏书,还赏赐了好些东西以示嘉奖。
陆依然垂下头,闷闷道,“当初我也很崇拜她,觉得她做了我们做不到的,为天下女子做了好的表率。可她回京后我才发现……”
她的表姐变了,仿佛真把自己当做了男儿一般,言语中处处透露着对女子的轻视,对世家贵女尤甚,称她们整天只知附庸风雅、矫揉做作,肩不能提、手不能挑,活着只知贪图享乐、锦衣玉食,却不知那都是搜刮百姓民脂民膏来的。
最为要命的是,她那表姐仿佛对楚玠情根深种,知道了她跟楚玠曾有过婚约后,简直处处都挑他们陆家的不是,仿佛她们真就成了那见义忘利、落井下石的小人了。
可当时,提出解除婚约的分明是楚玠,她们陆家被人这么戳着脊梁骨骂,又是何其无辜。
云望舒听她娓娓道来,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不就是女主的翻版吗?!
原书中女主虽然凭着自身的实力一路过关斩将,但她的人缘其实并不是很好,作为一名现代独立女性,她不认为女子离开了男子便不能活,便相当轻视这个世界的女子,尤其是大家族的世家小姐,觉得她们只能依靠男人活着,一生只能在小小内宅中争得尔虞我诈,简直生得毫无价值。
她尤其厌烦那些三纲五常、女戒孝经,也讨厌那些长辈的说教,前期她还忍着,后期得了势,谁敢跟她说这些,她立马便会怼回去,不客气时甚至会直接动手。
可原书中这两位并没有成为至交好友,楚玠反的时候,男主赵衡跟女主还只是个小蚂蚱,掀不起一点儿风浪的那种,等女主得了势,霍令媛大概就跟楚玠殉情了。
这一世重新来过,也不知这两人是否还会跟上辈子一样陌生,毕竟就思想层面来说,她俩可真够得上是彼此的灵魂伴侣了。
——
相国寺着火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京城,户部一群人连着几天都忙疯了,又要应对大理寺的询查,又要想办法拨款重建,更要命的是城里有人趁机传出谣言,说是皇帝无德,引得天降大火以示警告,一时间风言风语不断。
天子垂怒,把几个户部长官召到御书房狠狠批了一顿,又罚了俸禄,勒令他们尽快着手重建之事。
至于那些空穴来风的谣言,则交给了玄隐司去查,不得不说,玄隐司的办事效率是真的高,没几天就把人给带了回来。
只是那群人向来行事不羁,做事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抓个人弄得左右不得安宁就算了,偏偏那人还想跑,几个人一合计,干脆就把他们用绳子绑在马后,从集正街直接拖到了玄隐司总门,听说那血沿路染了一地,直把做生意的吓得胆都破了。
而户部这边就更奇葩了,本来着手重建的事儿进行到一半,银子也筹了,帐也查了,就差派人编了工匠去重新规划了,可偏偏这时候负责清理的人来报,说是在地基下面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尽是黄金珠宝、古玩字画,约莫着得有七八个箱子。
户部尚书齐大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是起火,又是密室,他年初才得一子,老天爷这是看他不过眼,才存心要折腾他的吗?
一旁的侍郎见状不由得轻声安慰,“大人也莫要思虑过多,这事儿就算闹大了,先办的也是大理寺,咱们只管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
齐大人顶着张哀怨的脸抬起头,眼前的男子相貌俊雅,气质温和,虽穿着跟别人一般的鸦青色长袍,却始终透着股不一样的风韵。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去年的探花郎,前段时间刚从翰林院调过来的,也是刚入官场不知世事,不然哪儿说得出这种稚言稚语。
他又叹了口气,让人下去,这事儿牵连甚广,百年佛寺,还是皇家亲自派人监管着,内里让人挖空了朝廷却全然不知,可想皇帝接下来究竟会多愤怒了。
他得尽快找了大理寺的几个谈谈,无论如何,得先把那纵火的给查出来才行。
——
裴岳一大早的就觉得右眼直跳,想着自打回来后谢浔就一直没动静,心说该不会是在挖坑等着自己跳吧。
果不其然,下午就传来了他儿子被京兆尹带人抓了的消息,说是他儿子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妇女,还打死了那女子的一个兄弟。
京兆尹这段时间本就被荣家那案子搞得头疼,这下又送来个罪名一模一样的,当下也不管他是哪家哪户,当场就给人下了狱。
裴岳去迟了一步,没见到儿子,好在及时赶上将要出城的京兆尹,许下了不少条件,才勉强让人答应重查。
他这边以为没事了,哪儿知道转眼间就听说他儿子被直接判了死刑。
这不问还好,一问才知道是人家京兆尹按照约定,不仅将案子重查了一遍,还把他儿子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全都翻了出来,这好巧不巧,就有一件是涉及城外那群马贼的,皇上这些天正气得厉害,一听说竟然有人曾经贩卖过兵器给那群贼子,直接就扔了手中的折子,让人将那裴家的孽子给押入死牢,秋后问斩了。
裴岳听了消息直觉脑袋一晕,差点没倒在地上。
好在他夫人扶住了她,俩人凝噎无语,互相劝慰了半天才平静下来。
第二天,裴岳带着一双肿成包子的眼去上朝,刚走到朝梯,就被人叫住了。
那人身姿颀长,面如冠玉,穿着正三品的紫色官服,腰间垂挂着金鱼袋,见着裴岳这样子,一改方才对众人的爱搭不理,反而勾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加上那身装束,倒颇有些温文尔雅的意味。
“裴大人,几日不见,家中诸事可还好?”
裴岳一听这声音就觉得要糟,一转头,那厢站着的果然是那个贼子。
这家伙不是从来不上朝的吗?今天来这儿干嘛?
裴岳心下一紧,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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