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吐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七彩忙上前去扶,紧张道,“你受伤了?伤的重吗?”
顾白摆摆手,气息有些不稳,嗓音更显沙哑,“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离开。”
云伊闻言,环视一圈,果真有些狼群正在逼近,它们定是感应到顾白受了伤,战力减弱,到这捡便宜来了。
“怎么办?有没有回城卷轴?”云伊问。七彩一愣,回问,“什么是回城卷轴?”
云伊也一愣,果真是陪着南宫婉打游戏打多了。但她还是抱了一丝希望,“便是捏一个决就能瞬间回到酆都城内的,或者离开香灵岩森也行啊。”
“有。”
云伊松了口气,“那快些吧,这群狼挺吓人的。”
七彩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只不过这闪现之术只有神阶以上的修为才能掌控。”
……
“别多说了,快走。”顾白催促着,
云伊和七彩自然也不再多话,扶着顾白便往棒槌峡谷的谷口行去。
三人边跑边回头,只见狼群也慢慢的跟在后面,且有渐渐逼近的趋势。
七彩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她吸了一口气,问“顾白,你的伤势如何?”
顾白明白七彩的意思,答道“只是刚刚用了太多的灵力,被对方的灵法伤了肺腑,若此刻我的灵力再恢复一分,便可自愈疗伤,再次战斗了。”
“那我帮你疗伤!”七彩急道。
“来不及,为今之计,只能你来拖住时间,否则光靠云伊,是无法为我们护法的。”
“好。”七彩寻了寻,指着不远处一个两面都被石头棒槌围上的角落道“去那里吧,我比较好守。”
顾白点头,三人便躲到了棒槌山的角落里。
说话间,狼群已经围了上来。
第一头狼奔过来的时候,七彩迎了上去,陷入了战斗。
顾白已经坐下自行调息。
也坐在顾白身前,虽然深知自己此刻是个累赘一般的存在,却也在顾白身前呈了一个保护的姿势。
云伊往自己的绿骷髅里寻了寻,想将自己的檀木饭铲子拿出来,她忽然发现,在绿骷髅里还有前些日子在鬼市搜罗的一些阳间祭祀过来的果蔬,其中便有几个大白梨和几朵银耳。
灵力输出,会根据灵力属性,作用到身体的脏腑之上,比如木属伤肝、火属伤心、土属伤脾、金属伤肺、水属伤肾。
云伊猜想,顾白的声属灵力作用的器官是否就是咽喉?
白梨炖银耳有清肺利咽之功,她或许可以一试。
于是她一手举着白梨,一手托着银耳,心中想着两滴转灵汤晃悠在眼前。冲进了七彩的战斗场。
转灵汤与食材的混合,要么在脏腑之内,如七彩之前一般,先中毒再解毒。要么就要预热烹饪,方可起到曾灵的作用。
云伊得去跟七彩借个火。
“你不去看着顾白,跑到这里干什么?”远远的,七彩看见云伊,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
“你不用管我,专心战斗即可。”
七彩冷哼一声,果真就不再理会云伊的死活。
只因此刻她若分心,只怕不光云伊,三个人都得交代在这。
云伊辗转腾挪,身形十分灵巧,只是要在七彩的攻击中,捡到一丝火苗,正好能烧到她的食材,也委实不太容易。
试了几次,她也终于自己的双手变成焦炭之时,成功的完成了她在冥界的第一次灵力食谱的烹饪。
云伊双手有些颤抖的托着这一坨汤汤水水的东西,来到顾白身前,叫醒顾白,“快,喝了它。”
顾白睁眼,疑惑道“这是什么?”
“喝了吧,能让你快速恢复灵力的。”云伊自是没敢提到底能不能有用她也不知道。
顾白将信将疑,还是张开了嘴。
……
从香灵岩森回来的云伊美美的睡了一觉,心情舒爽。自然睡得香甜。
顾白在吃了她的食谱之后,果真灵力比自己修的恢复的快了不少,虽然不能说药到病除,但是震慑狼群的能力已经足够,三人安然无恙的回到酆都城,临别之余,顾白道“没想到你的食修方法还真有效,以后若是需要药人,可以找我。”
云伊深以为这是雪中送炭之情,便感激涕零的应了。
清晨,云伊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她迷蒙的转了转脑子,才起身去门口开门,她向来出门,回家都是从窗户飘走的,第一次使用这个门,有些陌生。
门外站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青年鬼,她没见过,不等云伊询问,那鬼便礼貌性的一笑,“云伊小姐,是吧?”
云伊点点头,那鬼继续道“有您的快递。”
说着手中变幻出一个绿色的骷髅牌,递给了云伊。
云伊伸手接过,看了两眼,道了声谢,那鬼便消失不见了。
云伊在心中默念了一声打开,就见骷髅牌里霹雳扑棱掉出一堆东西,堆满了她的小客厅,她向江烟要的东西,一样不落,甚是周到全面。
她从食物堆里拿出一个蛋糕盒子,又将其他东西收进了绿色骷髅牌。
云伊又将蛋糕盒拿到茶几旁,坐下,打开蛋糕盒,一个芳香四溢的奶油蛋糕跃然眼前,是南宫婉的手笔,样子不是很精致,却是上好材料,熟悉的气息,她很怀念。
拿起蛋糕勺,舀了一口放进嘴里,流漏出许多回忆。
南宫婉与她,从起初的宿敌,到后来的好友,不过一年时间。她性格木讷呆板,与同龄人更是格格不入,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南宫婉性格活泼,却有些泼辣,两个人一个南极一个北极,却在最后成了好朋友,也是命运使然。
云伊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忽的又感觉楼体颤了两颤,只见一道黑影铺天盖地而来,转瞬,那黑影便坐在了她家的沙发上,与她不过一米的距离。
冥王?云伊皱了皱眉,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掐了一掐,不痛,果真是在做梦,便没有去管月冥,又径自舀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
每年的一月十五,七月十五都是地藏王到月冥处讲经的日子,今日恰好是七月十五之晨。
往年月冥或是躲在琴幽阁,或是躲在崔府,甚或是躲进十殿阎王的十八重地域,都能被地藏找到,然后拉着他说上个十天半月的经。
月冥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个世上,却独独害怕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老娘西王母,一个便是这个地藏。
昨日,月冥以他懒得已经生了锈的脑子想了半宿,决定今天他要捏个决,随意躲到酆都城的哪个角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会在哪,地藏更是不可能找到他了。
只是他没想到,躲了一个老地藏,躲不过一个小地藏。
他看到云伊的一瞬,顿时万念俱灰。
可他见云伊见了他,最先反应不是惶恐,而是呆呆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又很是淡定的吃着手里的东西,他的心里觉得怪怪的,是在生气有人无视了自己?不是。是觉得对面的人,很傻很呆?也不是。有趣可爱,就更不是了吧。
很快,迷糊的月冥便被云伊手中的东西吸引了兴趣,那东西看起来很好吃。
“给本王吃点。”
月冥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威严。
“恩?”吃了几口的云伊已然感觉出哪里不对,精魄除非睡前自己设定,或者灵力高强者强制运作,否则很难做梦的。
莫非是冥王强行入了她的梦?
她的求知欲一向很强,一边切着一块蛋糕递给月冥,一边问“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月冥学着云伊的样子,舀了一勺蛋糕送至嘴边,闻上一闻,很香。吃上一口,更香。
他觉得这样一勺一勺的舀,十分费事,便将整块蛋糕全都塞进了嘴里,然后再慢慢咀嚼,十分优雅,丝毫没看出他有那么大的嘴,可以一口将两个拳头大的蛋糕都放进嘴里。
云伊咽了咽唾沫,觉得月冥一张嘴,似乎能将她的脑袋给生吞了。
“你没有做梦,再给我一块那个。”
云伊机械的又切了一块递给月冥,很是不死心的问,“那我怎么不疼。”
尝到了甜头的月冥,此回不急了,他挑眉看了一眼云伊,十分不屑的道“鬼魄除了精魄受创,普通的击打根本对其造成不了伤害。”
月冥那鄙夷的眼神中分明再说,“何况你那弱的不能在弱的手指头。”
月冥再次一口吞了蛋糕,猩红的双眸盯着云伊手里仅剩的半块,慢慢的咀嚼着。
云伊看着月冥的眼神,手一抖,蛋糕从手中滑落,月冥勾勾手指,蛋糕便飘了一个弧线,落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
“蛋糕。”
“你做的?”
“不是。”
“或做吗?”
“会”
“做一个。”
“没有烤箱。”
“什么是烤箱?”
“……能做蛋糕的东西。”
月明想了想,指了指手里的蛋糕,又问“这个哪来的?”
“阳间邮的。”
“哦,那下次让她再邮个烤箱。”
“好……”
月冥将剩下的一半一起扔进了嘴里,他又嚼啊嚼,忽然一皱眉,伸手从嘴里拉出一张纸条,月冥看了看,不太情愿的,十分嫌弃的递给云伊,“给你的。”
云伊猜八成是南宫婉给她写的信,她很想接过来看一看,但是看着那虽然样子干爽整洁,却实际沾过月冥口水的纸条,她十分纠结,就任凭月冥在那举着,默然不动,只呆呆的看着那纸条。
她隐约可以看见几个字,好像写的是什么吓死江烟之类的废话。
就在云伊感觉到月冥要发火的同时,她果断的摇摇头,“不要了。”
月冥广袖一甩,那纸条便不见了踪影。
云伊十分心疼南宫婉,更心疼自己,南宫婉总共就给自己做过这么两次蛋糕,第一次没吃几口,就让江烟娘俩给吃了,第二个没吃几口,便进了月冥的肚子,而且南宫婉难得给她写一回“情书”,还没有落到她手上,就已经香消玉殒,她很悲伤。
于是她在悲伤中,整理了一番语言,问“王上来我家,不知有何吩咐?”这几个字看似平常无奇,却是她在她脑海里千挑万选出来的最佳语言,她心中实在想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来我家定不是为了抢我的蛋糕吃,但你若真是想打家劫舍,我家室如悬磬,野无青草,却也实在没有什么可拿的了,不如早早离去,我还要研制我的新配方,没有功夫陪你闲扯。
月冥像是听见了她的诽腹,环视了一周,咂咂嘴,“看你这屋子太寒酸,本王给你填些尊贵气息。”至于实情,月冥以为他没有必要同这只小呆鬼说。
自幼很有涵养的云伊生生道了声多谢,见月冥还真闭了眼睛假寐,似乎暂时没有走的打算,她只好坐在沙发上傻傻的陪着。
很小的时候,老爸教过她,遇到比自己强的对手,一定要有耐心,当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反击的时候,再还回去,这是做人之道,也是经商之道。
她深以为这是一句至理名言,一直铭记在心,且在日后的生活中将其付诸了实践。
眼下,对待月冥,她以为唯有此招方可应对。
云伊就这么盯着月冥,这半年来,她将天界各个版本的仙史,冥界鬼史大致通读了一遍,天界玉帝真身为龙,王母为凤,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写冥王的,多数为五皇子月冥,真身为一只狻猊兽,形似狮子,生性喜静。
自古正史都不尽真实,将月冥的懒写成静自是可以理解。
只是,她委实不懂,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冥王,今日到她这超二小窝来,到底所为何事?
云伊打了一个哈欠,香灵岩森一行之后,她也疲累的很,既然冥王不说原因,只说来这睡觉,她便也眯一会儿,休养生息,待冥王走后,她熬夜研究食谱也是没问题的。
她将眼睛一闭,便真的睡着了。
月冥将眼睛欠了一条缝,见云伊睡觉的本事竟然丝毫不逊色于他,心中略微有些不服,忙闭了眼睛,静了心,很快,便也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场面有些诡异。
云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踢自己的小腿,她睁开眼睛,见月冥正拖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她,脚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她。
云伊活动活动因睡着而僵硬的脖子。
“王可是要走了?”
月冥摇摇头,地藏先生可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一个人,年初他都在崔府呆了五日,依旧被那老比丘给揪了回去。眼下他怕是要在小呆鬼这躲些时日了。
“本王饿了。”
月冥将身体往沙发上一靠,这个叫沙发的东西,似乎比他的王塌还舒服些。
怪不得小呆鬼的睡觉功夫练就的十分厉害,连他都要甘拜下风。
云伊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下午五点,他们竟歪在沙发上睡了一天。
“想吃什么?”虽然云伊不太想伺候这位祖宗,但是既然是祖宗,哪有什么愿不愿的,俯首帖耳就对了。
“蛋糕。”
“……没有烤箱。”
月冥撇撇嘴,“不是让你入梦去要?”
云伊又看了一眼时钟,很有耐心的解释道,“阳间还没到睡觉的时候。”
“难道睡觉还分时候?”
“……除了蛋糕,王还想吃什么?”云伊感觉跟月冥沟通有些累。
“那就云水面吧。”
云伊道了声好,懒懒散散的起身要去准备,她走到厨房,从兜里拿出绿色的骷髅牌,忽然灵机一动,为何不让月冥给她做个试验鬼?
从厨房折返回来,云伊发现月冥正在研究遥控器,这东西放在家里只是一个摆设,鬼差造楼的时候,只是按照看见的样子照葫芦画瓢,如果不知道那东西的内在原理,自是变换不出有实用功能的东西。就比如冥王殿上方悬挂的亿年历,还是有鬼进献了图纸,月冥没事闲的慌做出来的。
从那以后,冥界现代小区里的时钟才开始走道。
否则若是一个物件只靠冥想就能变换出一个,那么鬼神届岂不是到处都是毁天灭地的超级法器了。
云伊问,“王可能从哪捉来一只怨灵度化?”
月冥连头都没回,只靠在沙发上懒懒的问上一句,“干嘛?”
云伊觉得这十分有必要解释一下,“听说做面,加入度化怨灵的灵气,会更美味。”
“还有这一说?”月冥这才抬头,“那便捉来几只给你试一试。”
。